伯父的离去
伯父的离去作者:松涛
清晨,阳光悠悠地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床上,交织出一片片温暖的光影。窗外,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欣喜地迎接崭新一天的到来。忽而,一阵刺耳的铃声在静谧的空气中猝然响起,急速地将我从酣眠中惊醒。我的身体猛然一抖,心跳急速飙升,几近要冲破胸腔的束缚。我迷蒙地睁开双眼,视线在混沌中逐渐清晰。目光最终落在床头柜上那闪烁着熟悉号码的手机上,是大堂哥打来的。“松,你伯父好几天粒米没进了,水也是一天只喝一小口,你快去带侄子回来家里检查下吧!”“好的!”当天下午,做医生的侄子诊断完,缓缓地从伯父房间走出来,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侄子本是一个比较沉稳的年轻人,但此刻他的步伐却显得异常沉重,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伯公!他!寿期可能就在这三四天了,大家做好准备吧!”
三天后的深夜,城市的喧嚣渐渐平息,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月亮高悬在天空,洒下清冷的光辉,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心里有点发慌,就把车停在路边的空地上休息,习惯性地在“三人”群里发出“宵夜了!”的呼喊,往常这个时候,堂弟或侄子总是会第一时间回复我。然而,今晚却格外安静,群里没有丝毫动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的头像却始终没有动静。我开始有些焦急,不停地刷新着群消息,期待着他们的回复。我想象着他们可能正在忙碌,或者已经沉浸在梦乡中。我打开车窗,点上一支烟,望着窗外的黑暗,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失落。那一刻,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安静而孤独,只有我对他们的思念在心头萦绕,可能有事发生!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流逝,早已模糊了界限。手机突然响起,传来侄子发来的语音,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我爷爷可能不行了!正在等救护车送回老家。”我默默放下手机,目光缓缓移向车窗外。天空如同被重重的灰色幕布遮盖,阴沉沉的一片,乌云密布,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令我胸口好似被一股沉闷的气息紧紧堵住,如同压上了一块千斤重石,使得呼吸变得艰难而不顺畅。脑袋里好似被卷入了一场混乱的风暴,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让我感到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带着阵阵凉意,肆意地吹乱了我的头发。那丝丝凉风仿佛穿透了肌肤,直抵内心,让我的心也渐渐冷却。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的我,迅速拿起手机,拨通了几个重要的电话。然后毫不犹豫地掉转车头,车辆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着老家的方向疾驰而去。车子在道路上疾驰,车轮溅起的泥土飞扬起来,仿佛在诉说着我内心的焦急。道路两旁的树木飞速后退,像是我匆匆流逝的时光。老家越来越近,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那熟悉的房屋在视野中渐渐清晰,它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我们的归来。刚到村口,随意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我略显慌乱地下了车。双脚刚落地,便迫不及待地点上一支烟。夜色如浓稠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大地上,四周寂静无声。在那朦胧的月光下,烟雾缓缓升起,像一缕缕轻飘的幽灵,模糊了我的视线。突然,一道身影从黑暗的村口里驶来,是村里的仵作。他骑着那辆破旧的摩托车,车轮在崎岖的道路上发出“突突突!”的声音,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仿佛是死亡的钟声,一下又一下地回荡在这宁静的氛围中。仵作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和凄凉,他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我拖着好似灌满了铅般沉重的双腿,步履蹒跚地走上前,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狠狠磨砺过,带着无尽的苦涩,跟仵作轻声说道:“南叔!您怎么也回来了!”我的眼神中满是痛苦和绝望,却又隐隐含着一丝期盼,仿佛在苦苦哀求,希望他的回来是出于其他原因。南叔的面庞被阴影遮住,他微微皱起眉头,嘴唇紧抿,神情凝重得如同古老的雕塑。他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又平静,仿佛是从无尽的黑暗深处传来:“你伯父呼吸有点不畅,我先回来等下他,顺便也看看。”他的话音落下,好似一把冰冷的利剑,无情地刺穿了我的心脏。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整个世界在这一刹那变得黯淡无光,仿佛被一层厚重的悲怆阴霾紧紧地笼罩着。不想发生的事,最终还是冷酷地降临了。在回来的那一刻,心中便燃起了不祥的预感。而最不愿见到的秀南叔,竟在此时突兀地出现在眼前。我多么渴望能够留住伯父,多么期盼时光能够永远停留在那些美好的往昔。不知过了多久,进村的道路上,那道刺眼又满天旋转的蓝色灯光,犹如一把利剑,划破了黑夜的寂静,将我从纷繁的思绪中猛地拉了回来。我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花,目光紧紧锁住那辆载着伯父归来的 120 车。看着 120 车里的伯父,他那憔悴的面容上,眼角挂着晶莹的泪花。伯父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脸上的皱纹像是被岁月深深刻下的印记。他的双眼原本炯炯有神,此刻却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生命的光彩。嘴唇干裂,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力表达。
我心中明白,伯父一生要强,此刻或许是不忍离去,或许是还有遗言未曾交代。见到我前来,他艰难地用无力的右手比划着,那只手瘦得皮包骨头,青筋凸起,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伯父,到家了!”。 老家的房子里没有空调,六月的天气酷热难耐。安排伯父休息后,我们十几个人围坐在屋外天井,商量着接下来的陪护安排。侄子们打算安排人回来装空调,我出于本能的尽力劝阻,心中担忧伯父的身体可能支撑不了多久。不知不觉,时间如同无声的流水,悄然流逝了一个钟。我静静地坐在伯父房间的窗外,透过那条型的窗户,凝视着里面的动静。只见伯父在堂哥的小心搀扶下,缓缓坐了起来。他的精神看上去出奇地好,那半个月都未曾抬起的头,此刻竟然高高抬起,就像他没有发病时一样。他那带着神韵的目光,正在环顾着四周,似乎想要将这熟悉的一切深深印在脑海里。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不祥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在我的脑海中骤然闪过——这难道是“回光返照”?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我正要起身走进房间,想要确认伯父的状况。可就在这一刹那,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喊:“快,不行了!”那声音如同惊雷,在寂静的空气中炸响,让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整个房间似乎都被这一声呼喊所笼罩,充满了紧张和绝望的氛围。我急匆匆地走进房间,只见伯父已经紧闭双眼,双手无力地下垂着。伯父的面部肌肉松弛,原本挺直的背脊也无力地弯了下去。我心急如焚地摸了摸他的脉搏,感受着那逐渐微弱的跳动,但再次确认时,已经没有了跳动,他就这样静静地走了。我强忍着悲痛,让堂哥把伯父放平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摆正好他的手脚。然后,我轻声告诉伯父,让他放心离去,他的子孙侄们会妥善处理好他的后事。出殡那天,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也在为伯父的离去而哀悼。雨丝轻轻飘落,如同上天洒下的泪水,为这悲伤的时刻增添了一丝凄凉。
追思伯父一生光明磊落若朗月,正直坦荡似青松;宽厚仁和犹春风,心怀仁爱比暖阳。伯父之品德,邻里交赞,众人敬慕。伯父,您安心地走吧!您的德行如同明亮的星辰,永远照耀着我们后辈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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