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是我创作的宝库”——陆丰籍青年作家任白衣访谈
给人脱颖而出的感觉，2022年转向纯文学写作后，任白衣的小说作品曾在半年内连续上了四家省级文学刊物的头条；其作品连续发表于《天涯》《福建文学》《安徽文学》《广西文学》《滇池》《文学港》《厦门文学》《青岛文学》《诗词》《短篇小说》《作家天地》等文学刊物。此前，其古风奇幻长篇小说《麻姑》获第二届“两岸青年网络文学大赛”三等奖；七言绝句《夜游汨罗江》拿了首届汨“罗江文学奖”佳作奖；科幻短篇《白骨》获第二届“贺财霖科幻文学奖”银奖；《簕杜鹃在点头》获2022年深圳“睦邻文学奖”年度十佳奖；《无依之海》拿了第四届“大鹏生态文学奖”一等奖。 任白衣，本名黄汉楚，1980年出生于陆丰金厢镇洲渚村。初中在金厢中学就读，后考上湖北荆门卫校医药中专。2000年旅居深圳，之后就一直没离开过。这些年，大概做过文案，药品销售，日语老师，深圳地方街道志，村史编纂等工作。2024年加入了深圳市作家协会。 近日，记者采访了任白衣。 记者（下简称记）：请介绍一下您的创作历程，包括何时对文学发生兴趣？何时发表处女作？笔名的含义？创作过程中有无对你发生重大影响的作家？有无记忆深刻的故事？ 任白衣（下简称任）：我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在写小说了，大概是1994年吧，记得故事灵感来自电子游戏，还有日本动画，当时就把纸裁成册，夹在文件夹里，然后就写。读者只有一个，就是我的邻桌同学。那种其实算是小作文。后来去读中专，这个写作就断了。中专毕业后，我开始接触古典文学，学着写古诗词。那时，我的梦想是成为中国的第二个李白。后来到了深圳后，发现这种古近体诗没办法表现当下的生活，于是就停了，当时，又是工作生活各种压力逼身，就没再接触文学了。 直到2004年，我在起点中文网上连载网络小说。后来停止，转写出版方向的类型小说。前后写了几部古风奇幻长篇，像《麻姑》《湮神引》《白海螺》这些。它们都是类型小说，又是出版风格，不太适合在网络连载，找出版社也一直没找到愿意出版的。 到了2022年，我就考虑转型严肃文学创作了。那时，刚好著名作家王十月老师在开写作班，于是，我在4月的时候，就报名成了他的学生，跟他学习短篇小说创作。之后，就开始省市级刊物发表作品，拿奖。 处女作发表于2023年1月。在《滇池》发表《黑衣观音》，在《文学港》发表《白骨》。 任白衣这个笔名，首先，“白衣”在古代有穷书生的意思。文学创作，在常人的眼里，就是穷的代名词。到了现代，“白衣”又是一种纯一的东西，很符合我那种一心文学创作的风格。十多年前我在做跨境电商的时候，有朋友听说我搞文学，就警告过我，说这东西赚不了钱，要我做好贫穷一生的心理准备。我就在这个“白衣”前加了“任”字，算是对这个朋友的回答。“任它穷去吧，无所谓，我只想写我想写的。”就是这个笔名的含义。 目前为止，对我影响最大的作家，是芥川龙之介、卡夫卡、马尔克斯和王十月老师。 我在创作过程中，记忆深刻的故事。一个是发生在我精神上的层次。在那之前，我一直生活在深圳，对老家汕尾那边并没有太多注意。直到我开始严肃文学创作时，老家那种文化遗韵就开始在我脑里回响了。感觉这是一种本能性的回归，促使我的创作回归到汕尾家乡中去。另一个就是刊物投稿。我是新人，一开始向某个省级刊物投稿，并没有获得任何回应。但我这两年里，不停地投，没放弃。到了今年，有篇作品在它那里通过了，编辑老师告诉我，他说两年前我第一次给他投稿，他就已经在留意我了。这个事给我的触动，就是我们文学创作，不要气馁，在我们以为一直被忽略，不停在自己否定自己、内耗的时候，其实对方一直有在关注我们，一直等待我们拿出更好的作品来投给他。这个事，我后来一直拿出来鼓励身边的作家朋友。 记：您创作的主要体裁是小说，刚开始创作网络小说？所取得的成绩主要有哪些？能否和读者分享一下创作感悟？ 任：是的。最初的小说是网络小说，大概2004年，叫《双子村》，是恐怖小说，当时跟起点签约，笔名叫无天良海鲜。我那时还不成熟，网络连载每天都要更新好几千字，我觉得这种每天持续写作的形式很难写出好故事，这种网络连载机制是反文学创作的，于是，我就停止了。之后转写出版方向的类型小说。写了两部古风奇幻长篇。其中，《麻姑》2019年在第二届“两岸青年网络文学大赛”中获得了三等奖。《湮神引》这部，目前还没找到出版社出版。 说到创作感悟，最深刻的就是发现，小说要立足于生活，这也是我们当下严肃文学的一个特点，就是现实主义。另一个发现，就是小说是叙述的艺术。特别是短篇小说，一个故事如何讲述得更高级，这需要语言、文本形式、架构等各个方面综合考虑。这也是我目前要持续去学习，突破的。 记：2022年开始，您转向纯文学创作，出手惊人，接连在《天涯》《福建文学》《安徽文学》《广西文学》《青岛文学》等大刊发表中短篇小说多篇。这些中短篇小说的取材方面有无家乡的影子？家乡在你的创作中占据了什么分量？ 任：家乡是我创作的宝库，占的分量也很重。我们汕尾的非遗和习俗文化，是我创作的重要素材。我在《许海生的船》《黑衣观音》就写了汕尾的中元节，《楼台会》写了皮影戏，《罗成夺元》写了正字戏，《朝山图》写了碣石木雕，接下来还要写白字戏。我老家洲渚村的周恩来渡海处纪念碑、黄金海岸海景、碣石观音岭的镇海石等等，这些都在我的作品里出现过。我的初衷，就是写进去，然后把它们推广出去，让更多的人读到这些东西，认识我们那边的地方文化。你看，苏东坡把我们的岭南文化推广出去了，葛亮用他的《燕食记》推广了广府饮食文化。他们都还不是当地人。我作为汕尾人，更应该有责任和义务，把我们汕尾的东西推广出去。我现在的计划，是把每一个汕尾非遗和习俗文化都写到作品里面去。 记：您心目中的好小说应该是怎样的？ 任：我心目中的好小说。首先，作品里的人物要鲜活立体。当读者读到作品后，生活上看到某类人，或某种社会现象，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作品里的某个人物。这里的典型就是鲁迅的阿Q。其次，就是写的故事是否生动新颖，一定要写前人没有写过的，这是一个成熟作家的标志。还有，所写的生活是否具有新鲜质感。小说写生活，但是高于生活，要从另一个角度把它写出来。如果说，作家写的生活故事，跟常人看到的一模一样，那作品的艺术性就会打折扣，说白了，常人看都看得到的，为什么还要读你的作品？再一个问题，就是作品的主旨是否深刻，具有洞见。文以载道，作家写作就是要表现这种“道”。像芥川龙之介的《地狱变》，写的就是人性里面那种艺术至上的东西；卡夫卡的《变形记》，写的是人性在现代社会中的孤独与异化，主角变成了甲虫，实际上是写当时的社会对人的压迫，导致他们在精神层次上产生了异变。最后，作品的叙事语言要准确生动，文本形式要有匠心，要能够把一个故事讲述得很高级。 记：谈谈你下一步的创作计划？ 任：接下来还是继续创作短篇小说。有些作家朋友，包括我的老师王十月，都觉得我的短篇发表量已经够了，是时候转中长篇创作。我觉得时机还不成熟。短篇小说存在一种很高级的形态，在这种形态中，它的人物，情节，主旨，语言，还有文本形式等，也会是最高级的样子。我至今还没有达到。所以，明年还需要继续探索，直到写出这样的短篇小说为止。 汕尾日报记者 沈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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