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搬家费背后的强迫交易

段桥烟雨

　　说好搬家费1200元，等东西搬到新地点后，却坐地涨价到1.8万元，还扬言报警也不怕！北京的吴女士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本来普普通通的一次搬家，却因为“天价”搬家费而成了自己的一场劫难。

　　近日，北京市朝阳区检察院以北京四方兄弟搬家公司（下称四方搬家公司）及其法定代表人、实际控制人赵某，5名搬家车组组长涉嫌强迫交易罪，向朝阳区法院依法提起公诉。目前，该案正在等待法院开庭审理。

　　坐地起价，迟到时间也算进工时

　　2020年7月，北京的吴女士打算搬家，通过网络搜索找到了一家名为“北京四方兄弟”的搬家公司。据吴女士介绍，这个搬家公司的网页做得很精致，而且文字介绍里面还包括“价格实惠，超低起步价”“优质服务”等内容，于是她决定选择这家公司来搬家，便立即打电话咨询费用。

　　“每辆车收费300元，路程超过10公里，每公里加6元钱，200米的搬运距离，收取搬运费用200元。”双方口头协商好了搬家费用，可谁知搬家当天，搬家的两辆车迟到了几个小时不说，结账时搬家工人竟向吴女士索要1.8万元的搬家费。搬家工人提供的账单上显示，当天一共来了6个搬家工人，除了车辆使用费外，还需要支付每个工人一小时300元的工时费，6个人当天工作7个小时，工时费共1.26万元。

　　吴女士当时特别生气，暂且不说打电话咨询和口头约定时对方只字未提工时费的事情，当天搬家公司迟到多时，但迟到的时间也被算进了工时，以至于最终搬家费竟然涨了十倍。

　　因为费用远远超出预期，吴女士并不愿意按照搬家公司的账单进行支付。谁料搬家公司的人竟赖在她家不走，为了搬家费用与她僵持了2个多小时。直到物业人员前来协调，吴女士才向搬家工人支付了4000元的搬家费。

　　微博曝光引关注，行政、司法机关相继介入

　　由于遭遇太过离奇，吴女士将搬家的事情通过微博发布在了网上，引发了社会的广泛关注。随着事件持续发酵，四方搬家公司于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向吴女士出具了道歉信，并表示愿意退还部分费用。但是，吴女士没有接受赔偿，而是将此事反映至朝阳区市场监管局。2020年8月，朝阳区市场监管局依据相关规定，对四方搬家公司作出行政处罚决定，除给予警告、责令其立即改正违法行为之外，要求其在相应范围内消除影响，同时罚款80万元。

　　与此同时，北京市公安局朝阳分局也对该案立案侦查。其间，检察机关充分发挥审前主导作用，对该案第一时间提前介入，围绕案件的定性以及具体的犯罪事实认定梳理了案件取证走向。

　　据了解，检察机关在审查起诉过程中发现该案犯罪事实证据单一，有的仅有证言和辨认笔录，没有调取合同单、付款凭证、音像资料等其他证据予以佐证，本着不枉不纵的原则，检察机关制作了详尽而有针对性的提纲，通过退回补充侦查，积极引导公安机关核实关键证据，进行取证工作。同时，开展自行补充侦查，通过多次询问关键证人，还原事实真相，用完整的证据体系证明了四方搬家公司坐地抬价，强迫客户以特定价格接受服务的犯罪事实。

　　涉嫌强迫交易40余起，涉案金额13万余元

　　经查，本案中的四方搬家公司系赵某于2016年底成立。2019年7月到2020年7月，该公司通过多个网络平台进行宣传，并在电话中与客户达成口头协议约定好搬家费用。

　　“在提供搬运服务的过程中，搬家公司实际上是向消费者隐瞒了书面规定的每人每小时300元的搬运费用，最后再通过停止搬运或者言语威胁等方式，索要远高于最初约定的价格，强迫客户接受指定服务。”朝阳区检察院第二检察部副主任张龙介绍，许多受害的消费者是年龄较大或有孩子的独居女性，出于自身安全考虑，争吵无果后不得已给付高价，息事宁人。

　　受害者中年纪最大的有70多岁的老人，强迫交易金额单笔最高的达到1.6万元。检察机关最终认定，四方搬家公司共涉及强迫交易罪的犯罪事实40余起，涉案金额超过13万元。

　　2020年11月，朝阳区检察院接到朝阳分局移送的赵某等人强迫交易案后，积极开展了审查起诉工作。

　　“我们就是搬运工人，卖力气干苦力搬家，实施的是正常的交易行为，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就犯法了。”包括赵某在内的所有犯罪嫌疑人都在反复询问这一个问题。对此，检察官耐心开展了释法说理和教育转化工作，向犯罪嫌疑人详细解释了强迫交易罪的犯罪构成，并对此行为的社会危害性进行了分析，最终，涉案嫌疑人全部认罪认罚。

　　强迫交易者最怕依法维权的人

　　遭遇搬家工人的强迫交易，能像吴女士这样勇敢维权并使不法者受到惩处的，并不多。更多人可能选择忍气吞声，吃点亏花点钱买个平安。

　　现代人租房、买房免不了找人搬家。就因为是家常事，天价搬家费暴露出来的强迫交易问题，才不能被容忍存在甚至泛滥。要解决这个问题，搬家公司必须负起第一责任。比如，要规范经营，依法签订形式规范的书面合同；要加强对员工的法治教育；要健全客户遭遇强迫交易时的举报、核查、反馈机制等等。

　　如果搬家公司与搬家工人“站到一起”共同侵犯客户权益，咋办？这就需要更有力的第三方来支持。比如，行业协会，要为搬家公司规范运作定好规矩。比如，消费者协会、相关监管部门、公安司法机关，要畅通群众的举报渠道，完善接到举报后的调查机制，对于核查出的不法行为，不但要帮助消费者维护好权益，也要视情节轻重予以处罚。涉及违法犯罪的，要用好刑罚手段，彰显法律威严。

　　对于普通群众来说，要想更好维护自身权益，也必须知法、用法，敢于、善于依法维权。比如，不贪图小利选择不规范的搬家公司，签订规范的书面合约，看清楚搬家公司提供的各项明细条款，避免电话定价、口头约定。发生纠纷时，要保留好相关证据，依法、理性维权，遇到暴力和“软暴力”胁迫行为，要果断向警方求助。

来源：检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