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的见证者 革命的亲历者 ——老战士郑志浩的回顾 郑冰利
郑志浩,原是一位离休老干部,兼东江两纵联谊会理事。过去,他曾与郑重同志为邻居,因为邻近影响,郑志浩在11岁那年就参加了郑重同志领导的青年抗敌同志会组织的“童子团”,做些散发传单、贴标语、宣传抗日的工作。郑志浩回顾说,1939年底,汕尾市区云泉茶楼对面的影院正在演出古装戏,当剧情演到高潮时,郑志浩和几个童子团的成员乘机散发了大把反对分裂、宣传抗日的传单,这下惹恼了坐在前面的国民党官兵,当他们起身追赶时,几个小孩子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后来为了生计,只读了四年私塾的郑志浩在汕尾关爷宫前摆起了凉水摊。1945年,党组织把他固定的小摊档发展为通信联络点,并让他当上了地下情报员,经常为郑重,还有周围“十八乡”的革命据点送信,直至后来被派到赤石山区等地打游击。
郑老回顾说,郑重于1938年期间在汕尾市区开展抗日救亡工作,他与翁域、卢成梧、邹耀炯等同志,发展党员、扩大组织机构,先后成立青年抗敌同志会。郑重还在汕尾盐屿村创办了“前进报”由汤炯刚同志负责,宣传抗日救国,打印“民众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卖国贼汉奸、唤醒群众团结起来、保家卫国”等抗日宣传标语,然后组织“童子团”到海丰、汕尾等地的大街小巷去贴,并教他们唱抗日革命歌曲,揭露日本帝国主义侵华的种种罪行,使广大群众明白抗日救国道理、支持共产党和爱国民众抗日、团结一致、争取胜利。
1941年12月8日日寇发动太平洋战争侵占英国租地香港,封锁海口和陆路交通,不准渔民出海,内外各地物资粮食等不敢运输、工厂停顿、商店关门,导致港地劳动人民生活无依,食不能饱,许多人活活饿死在街头,横尸遍埠,有成千上万的男女老少流离失所,走投无路,成了难民,只好逃到香港海边等待救援,有部分被我们汕尾的盐船陆续载到汕尾当地, 集聚在海边沙滩上,得以逃生。郑重闻知后,为了拯救祖国的同胞,他通过父亲郑志盛给难民送粮、送衣、送钱等进行救济,使难民感激不尽,有的难民被汕尾的好心人收留寄养,暂得安生。
1942年4月1日早,日寇侵略者到汕尾沿海登陆,在海外停泊九艘兵舰和一艘航空母舰,不久就有十架战斗机,从航空母舰起飞,在汕尾郊外周围盘旋开始轰炸,汕尾人民四处逃生避难。郑老说,有迷信思想的都跑到神明宫、老爷庙去避难。他当时在掇鸟街亲眼见到一个被人称为妈得伯的木工师傅,人家叫他快点躲起来,他不想走,却说,偏偏一滴鸟屎会滴进我的茶杯?话音刚落就有一枚炸弹掉到他的屋里,他顿时被炸得粉骨碎尸、血溅街头。
郑老说,日机到处轰炸,居民大遭殃。这还不够,日寇兵舰上的大炮也疯狂轰射,房屋成片倒塌,许多百姓惨死在日本侵略者的魔爪之下。此时,国民党约有一连的兵在海边沙滩上镇守,但他们开枪扫了一阵,就逃往海城了,惹起日寇更加疯狂的扫射,使汕尾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百姓死伤无数,惨不忍睹。随后日寇用三十多只橡柅艇运载士兵和武器等分三路,一路到马宫镇,一路到遮浪镇,一路在汕尾沿岸登陆,汕尾沦陷了。同时,由当地一些汉奸走腿充当日寇伪兵名下的所谓“维持会”、“中日亲善”会等,他们助纣为虐,丧尽天良之事无所不作,到处抓挑夫、发良民证、开设鸦片馆、赌场,诱人吸毒、赌博等。汕尾在日伪顽军残酷的统治下,暗无天日、兵荒马乱,整个社会完全处于失控的状态,汕尾人民一度沦用香港港币,还有少数不法资本家商店从中插手、弁利,甚至自制自己商店的“本号单”来代替银行纸币使用,可以在市场购买物资的荒唐事。
到了1943年,人祸又遇天灾,大闹饥荒,农民没有收成,奸商又投机倒把将粮食堆积居奇(在仓库),当时米贵如珠,有钱人用黄金和人家换不到大米,无钱人怨无积谷防肌,富贵人和贫穷人都面临在被饿死的边缘,加上海匪日寇在大街抢走了“德兴”和“南益”二间大米铺的粮食,造成恐慌,使市场商店没有人敢开铺门做生意。
因为无米下锅煮饭,老百姓採取“瓜菜代”,即海带、蔬菜、瓜类、粗糠等当主食,由于缺油没营养,吃后不少人患了“大脚筒”﹙脚水肿﹚,也叫做胡瓜脚,无药治疗不久病死。饥荒,造成当地许多人被活活饿死的惨状。
当时,郑老亲眼看见一个男婴的母亲已经饿死在三马路骑楼脚,婴儿哭哭啼啼还在吮亡母早已干枯的乳房,此情此景真叫人心酸泪下,没有办法,看不下去的郑老只好把他抱给渔村一家姓苏的人家收养。
就在此危难当头,郑重的父亲郑志盛再次将自家经营的米铺粮拿出来施舍众生,并在家门口设几处施粥点,让众多饥民得以解饿,人们直呼他们一家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另一方面,我们地下党员和地下革命同志们也发动群众起来反饥饿斗争,狠狠打击奸商,使得奸商把堆积的粮食,放仓原价出卖,人民才得以生存。到10月新稻谷米上市,有些人因饿得太久、肚皮又薄,竟因暴吃新米饭过多,而导致活活被胀死的悲剧发生。
这次闹饥荒,由于死人太多,条件恶劣,仅用草席裹尸,搁置的时间又长,卫生环境遭到严重污染,致使第二年霍乱疫情蔓延,到处听到百姓病死。后来汕尾红十字会组织抢救队,设点免费为百姓医治(吃济众水)和打预防针,控制了疫情,减少了死亡率,才逐渐解除了这“二次灾难”。
1945年3月,郑老经中共地下党员卢成梧(卢胜)介绍参加了东江纵队六支队,在汕尾奎山交通情报站当交通员,负责人是吴茂辉和陈子美同志,联络点是汕尾关爷宫高利顺楼仔﹙陈子美同志住处﹚。郑老在汕尾关爷宫前面以经营“九毛膏”(一种地方小吃)、凉水摊为掩护,负责收发,把有情报代号的信件送给六支队参谋长吴呜、政委郑重、抗日救乡大队队长陈绍民和抗日独立支队指导员卢胜等同志,或将上级有关信件送到各情报站。当时与郑老接头,负责搜集、了解敌情、传交信息、配合完成党所交代的任务的还有盐屿村交通情报站邹雍贝、邹妈忆两同志、担水巷情报站负责人余双福(离休后任东江纵队联谊会副会长)、情报员王明、六九敌占区情报侦察员王存等同志。
1948年2月,郑老在凉水店开摊时,接到潜入国民党反动派内部的地下党员送来的情报,称他们有一名交通员被捕,在被国民党反动派严刑烤打下已供出了郑老等人的名字。为了保护汕尾地区的地下情报网,郑老及时请示党组织,迅速撤离后上山打游击。上级鉴于他在汕尾家乡做了三年交通情报地下工作,具有丰富的经验,又任命他为海陆丰人民自卫队交通情报直属站站长。郑老和他领导的情报员,经常在进攻之前会根据需要,或乔装潜入作战前方,了解敌情、地形、敌军的兵力、装备等有关情报及时向纵队指挥部汇报,战斗打响时他们也要参与,战斗结束后,他们还会到现场了解敌军的伤残、损失、逃走方向等情况。(201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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