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就好好得活

冬藏

老H前年生病了，很重，半年内连续上手术台三次，不但苦不言堪，而且还经历了生死关。生死只在一瞬间，只有一条浅浅的线，越过了，连一步之遥都没有，更遑论遥不可及。那种总觉得日子太慢的感觉，已经是遥不可及的过去，甚至仿佛是个神话。特别是在手术台上，老H感觉就是“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看过卖猪肉的业主在操刀猪肉的经过，老K就是这个感觉：自己就是台面的猪肉。悲凉还悲催。

人一上手术台，才感觉到生命的无助和脆弱。即使是强壮如张飞者，也最怕生病，特别是生重病。病倒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实在是至理名言。一丝不挂躺在手术台上，除了配合医生做一些机械的动作之外，就闭着眼睛，任由医生“宰割”。记得第一次做手术的时候，做了一个多钟头，一动不动，害得一个医生叫着老H，看看还会不会：“动”。只有那部不停转动的机器，在靠近老H眼睛的时候，看到是“Made in Shanghai.”心头不由一喜：这些高技术的医疗设备，终于有国产的。难怪做支架的费用已经大大下降了。医疗器械的国产化，对于一个爱国者患者老H来说，不啻是一剂良药。心情突然好起来，也增强战胜疾病的信心和希望。

前后一个多月，做了两次支架手术，出院了。休整一段时间后，上班了。

开始上班的时候，老H人很瘦，无精打采，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单位人性化，安排老H在办公室，不在教学一线，也列入“弹性上班打卡”的名单。

老H虽然上班了，但是还是无法恢复信心。对余生很悲观。特别是搭了四个支架之后，还要天天吃药。医生甚至说：每天吃药比吃饭还要只要，一定要按时按量吃药。这样的话，像咒语一样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逐渐成为一个心理魔咒。每天虽然去上班，但总是提不起精神，穿着很随意，三个月都不理头发……

有一次，老H突然念起李白的《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以前喜欢喝酒的老H，大概与诗仙的心灵是相通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感觉不能再消沉下去了。今天能活着，已经是“命大”了，已经是老天爷的垂青了，所以，就要珍惜今天的日子。明天还不来，完全可以不去理会它。好好把握好每一个今天。于是精神抖擞起来，每天约略梳妆一下，清清爽爽上班去，高高兴兴回家来。

其实，一天就24个小时，愁也一天，乐也一天，何不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一年就365天，好也得过，赖也得过，何不舒舒坦坦过好每一年。一辈子就不过三万天，穷也得活，富也得活，怎么活都是活，活就好好得活！

2023年4月26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