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哉陈公露

河柳子

善 哉 陈 公 露

      在清末民初的捷胜大地，风云变幻，世事如棋。在这片古老而又充满生机的土地上，涌现出无数可歌可泣的人物与事迹，其中，捷胜镇大巷陈厝巷有一位以其慈善与智慧著称的乡间贤达，姓陈名露，因贤德施人，后人尊称陈公露。

  

  【捷胜大巷陈厝巷】

      长期来，民间流传着陈公仁德诲感恶氓改善的故事，妇孺皆知，后人敬仰，实为美谈。他的一生，如同一部跌宕起伏的传奇，不仅记录了个人的奋斗与坚持，更彰显了人性中的善良与宽容。

      陈公露，生于晚清末年，家境虽非显赫，却自幼便展现出超乎常人的聪颖与勤奋。他深知知识改变命运的道理，故而在年少时便刻苦攻读，力求通过科举之路步入仕途。然而，时运不济，正当他准备大展宏图之际，清王朝的腐朽与衰落已使得科举制度名存实亡，仕途之路变得异常艰难。面对这一现实，陈公并未气馁，而是转而投身于商海与慈善公益，凭借过人的智慧与勤劳的双手，逐渐在乡间积累了一定的财富与声望。

      陈公为人谦逊，乐于助人，尤其对于邻里乡亲，更是关怀备至。他深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道理，因此，每当有余力之时，总会慷慨解囊，资助贫困人家，修桥补路，深得乡民们的尊敬与爱戴。在那时的捷胜镇，陈公露的名字几乎成了慈善与仁爱的代名词。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与人开玩笑。正当陈公露的事业蒸蒸日上，准备在乡间大展宏图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却将他卷入了一场意想不到的麻烦之中。

     清末民初，为搞活经济，捷胜民众大都从离捷胜成铺路（一铺路即等于5公里）的渡头乘船过海，来往称为小香港的汕尾售贩卖土特产做生意

      一日，陈公为了拓宽生意渠道，伴同其他商贩过海到汕尾东社摆摊售卖制作的日用品。汕尾东社，作为当时较为繁华的市集之一，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贾与顾客。然而，这里也是地痞流氓横行之地，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常常向过往的商贩收取所谓的“保护费”，若有人不从，便动辄拳脚相加，甚至打砸抢掠，使得许多商贩对此望而却步。

      其间，东社有一地痞霸氓叫王豹，在当地纠集了一帮游手好闲的马仔，胁索铺头、摊挡收取“保护费”。陈公露初来乍到，自然不知此地的规矩，当他摆好摊位，一群衣衫不整、面露凶相的地痞便围了上来，要求他缴纳保护费。陈公虽心中不悦，但为了不惹事生非，还是强压怒火，试图与他们讲道理，说明自己只是小本经营，无力承担这笔费用。

   王豹见陈公是个懦弱老人，无能有反抗之力，为树淫威，“杀一儆百”，亲自出马，二话不说，大打出手，把陈公殴打得遍体鳞伤。

      陈公拖着创伤的身子回到家，五个儿子见状，气得七孔生烟，发誓定要为父报仇。

      光阴似箭，正值八月十五捷胜城隍庙会，一连数月演大戏，两班戏艺同台争芳，热闹非凡。旧时无电影、电视，睇大戏就是最好的娱乐享受。这群地痞，也借着这个机会，来到了捷胜城，准备好好享受一番。他们本以为，在这里可以避开陈公的视线，继续逍遥自在。然而，命运却给他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平时，陈公乐于公益事业，陈公是庙会理事，在调理接待事宜百忙中，伴着热闹挤拥的芸芸众生间，王豹正巧被陈公认出。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陈公忙唤集来五个儿子，叮嘱他们陪父接待“贵客”。五个儿子都是出身“鸟桠佬”和“大网佬”，在长期与风浪的争博中，炼造成体强力壮的身格，此时他们都趁闲来凑城隍庙会热闹。听到父亲的召唤，五个儿子便簇拥着陈公来到王豹面前。

      可陈公面对王豹，一反常态，没有怨恨，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而是落落大方，反而主动上前，以礼相待，邀请他们一同观看戏曲，似老相识邀请王豹到家吃茶品点。王豹平日欺人太多，早已忘记了殴打陈公之事，见状莫名其妙。还是众马仔精灵，认得陈公是数月前被欺打的捷胜人，自知来势不妙，附耳告知王豹，趁着人众溜了。

      王豹见站在陈公身旁的五位彪捍大汉，自知无法躲逃，心想平时做恶太多终会遭报应。只好硬揑着将被杀戮的心，强打精神，随着陈公到其家中。

      不料陈公热诚款待，还杀鸡刹鸭，大摆酒席宴待王豹。席间，陈公对被殴打之事只字不提，只与王豹谈论些家常之事。虽然相安无事，王豹心中还是惶恐不安；迟早都是要受罪，倒不如做个饱鬼，于是举杯共饮了几个时辰…… 陈公的诚意款待，王豹渐渐地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与敌意，开始与陈公交谈起来。他发现，陈公不仅为人谦逊有礼，而且见识广博，对世间万物都有着独到的见解。一番交谈，让王豹对陈公有了全新的认识。这一举动，让他大感意外，他本以为，陈公会借此机会讨回公道，甚至报复。然而，陈公的宽容与大度，却让他心生愧疚。天已过午夜，陈公又挽留王豹在家住宿过夜。

      第二天早上，陈公备了捷胜土特产作礼物，携偕五个儿子“十里长亭”相送王豹到成铺路的渡头，直送王豹上了渡船过海而去。

   五个儿子很是纳闷，忍不住问陈公：“父亲，您那么隆待他，又要我们五兄弟相送成铺路，他是什么高官贵客？”陈公指着坐渡船已到半海的王豹道：“那个人就是数月前打伤父亲的人。”众儿子听后，气得暴跳如雷，埋怨父亲何不早说，好给父亲报仇。陈公反倒安慰众儿子：“怨怨相报何时了，我们以德感化他，望他日后能改恶归正，不会为害乡里。”

      果然第二天，王豹与众马仔抬着猪头五牲，来向陈公叩谢贤诲之恩。此后，这群地痞真的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仅不再欺压百姓，反而主动帮助邻里乡亲解决困难，成为乡间一股正义之邦。而陈公露，也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以德报怨”的深刻内涵，赢得了更多人的尊敬与爱戴。

      陈公露的故事，在乡间流传开来，成为了一段佳话。人们纷纷赞叹他的智慧与勇气，更被他那宽广的胸襟与无私的精神所感动。在陈公的影响下，捷胜镇逐渐形成了一种以和为贵、互帮互助的良好风气，使得捷胜这片古老土地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

      陈公露的一生，虽未能在仕途上有所建树，但他却在乡间留下了不朽的传奇。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一个道理：真正的力量，不在于权势与暴力，而在于人心的善良与宽容。   

      善哉陈公露，他的事迹与精神，将永远激励着后人前行。

  呜呼，“有仇不报非君子”，听闻传颂，予实无陈公之贤德也，惭愧。正是：

人生冥渺一瞬间，善哉微稀恶景常。

东社霸痞欺懦弱，捷所露公遭殴伤。

庙会逢仇德感化，家宴款敌启诲贤。

怨冤拳拳善化解，陈公仁德永留传。

【河柳子2008年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