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甜茶”
每年的正月十五元宵节来临,海丰县海城下巷的马氏族人都要忙着备足生姜、红糖、花生仁、糯米炒米(爆米花)等制作“甜茶”的食物用料。到了元宵夜,马氏一族家家户户先泡上三碗“甜茶”,敬拜先祖,之后广邀邻居亲朋到家吃“甜茶”。
下巷马姓吃“甜茶”的习俗,源于其先祖马德坤。
下巷马氏家族原居住城内,清乾隆末年迁居城外南郊襟厦社(俗称下巷)。嘉庆十七年(1812)四月初四日,德坤出生于下巷一家庭,父马世雄,母卓氏。童年的马德坤因患伤寒肠胃病,家庭贫困,无法就医,长期疾痢。某年的正月十五日,母亲卓氏在下巷前的“高桥”(石桥)下洗着一大堆的“屎裤”,适有过路长者见此,对马德坤的母亲说:“速买生姜、乌糖煮水吃,就好。”卓氏闻声抬头向桥上望,却不见有人。回去后,卓氏即按老者所说,买了姜、乌糖煮水让德坤喝下,德坤顽疾果真好了。
传说多是后人的附会和杜撰。生姜有用,却是不虚。据医药书籍记载:姜,辛辣、性温,具解毒杀菌、健胃止痛、发汗散寒、抗衰老等作用,还具解痈肿疮毒等功效。古人曾留下食养口诀:“女子三日不断藕,男子三日不断姜”、“早晨吃片姜,赛过人参汤”、“常吃萝卜和生姜,不用医生开药方”,等等。马德坤患的是伤寒肠胃病,服用姜、糖汤正是对症下药,因此得以痊愈。而吃甜茶的习惯,也因此养成,且上百年来一直流传。
马德坤长大后,经营起陶器业,勤奋好学的他还练就一手鉴定金银钱币的技术。咸丰年间,以反清复明为宗旨的“三点会”(红头反)在海陆各地风起云涌,动乱之际,社会上出现大量的假银货币,一时间,海丰县衙和各大商户争相请马德坤鉴定金银货币的真伪,马德坤因此发家致富。
腰缠万贯的马德坤随后在下巷大规模兴建房屋家园数座,设“文峰”、“槐荫”、“适邻”书室三处,还在桥东购置房屋和建筑马氏祠堂等,成为名门望族。他还捐资建立海丰“兴文社”,广行公益善事。马德坤每每回想童年患病的景况,总是唏嘘不已,乃将正月十五日定为家族吃“甜茶”(又称甜汤)的节日,以纪念危难,感天地再造之恩。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正月十三日,马德坤以八十九岁高寿善终。其子孙遵循祖训,每年正月十五日煮“甜茶”,世代相沿,迄今已有130多年历史。
“白食粿”
南宋末年,朝廷倾危。为避元军铁蹄,宋廷移舟漂泊,由闽入粤,循潮入海丰甲子门,驻跸丽江浦。是时,部分随逃的百姓,带着一种叫“白食粿”的干粮作充饥之物。
宋灭元兴,海陆丰部分姓氏后人不忘前朝,缅怀先祖,于除夕日用白食粿拜祖,年三十夜合家则“围炉”吃白食粿,后逐渐演化成俗。海丰县城的桥东吴姓、刘姓,和荣财利黄姓、赤坑南涂余姓、可塘金竹围卓姓等都沿此古俗。另据说,海丰城东台冲村、上埔村黎姓、联安田心村马姓、梅陇墟等,除夕做“菜包粿”的习俗也由此演变而来。
白食粿风味独特,做法简单,至今仍受百姓欢迎。具体做法是:取米粉若干,冲入适量开水,反复揉渗制成粿坯,然后用木制或陶制的粿辚碾制成圆型薄片状,直径10至12厘米,最后叠放在蒸具上蒸熟,即可吃用。
“铜钱粿”和“红印桃”
农历九月初九是传统的重阳节。海丰县陶河镇颜氏族人,每到这一天都要举行隆重的祭祖仪式,各家各户还要用“尖米粉”做成“铜钱粿”及“红印桃”,作为敬拜先祖的祭品。相传这一习俗已有1200年历史。
陶河颜氏先祖发祥于古郳国(今滕州),后迁山东曲阜(鲁国),即孔子大弟子复圣颜子故地,其后迁往南京建康、西安万年和福建漳州等地,之后,辗转福建诏安县及广东潮阳县,再入海丰县金锡都的大卿村、吊桥村、梧桐埔村建基。陶河颜氏为何要择重阳祭祖,而且还要特地做“铜钱粿”及“红印桃”作为祭品呢?
据《海丰颜氏族谱》记载:“唐代居住在长安城南区敦化坊颜家庙的颜氏家族,人才辈出,时颜真卿在平原任太守,颜杲卿任常山太守。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反,平原太守真卿公联络从兄常山太守杲卿公,起兵共同抵抗叛军。附近十七郡纷纷响应,颜真卿被推为盟主,在那场大扰天下的安史之乱中,颜真卿立场鲜明,反对祖国分裂,坚持国家统一,及贼平,颜氏一家被害三十多人,满门忠烈,功勋卓著。然而朝庭迟迟没有对颜氏忠烈及其为保卫大唐江山而战死官兵们灵魂举行国祭。因此,颜真卿决定,朝庭不祭,我来祭,于是写下了《祭侄文稿》及《祭伯父文稿》的著名书篇。子孙为缅怀鲁公之忠烈,定每年重阳日设家祭祀之,相沿至今。”
“印桃”和“铜钱粿”是当时颜真卿及颜杲卿估计可能城陷,要家人带着“印桃”和“铜钱粿”逃难。由于当时朝庭没有支援,粮食断缺,颜氏就用事先备好的“印桃”和“铜钱粿”给军队充饥,抵抗叛军,确保了平原城不被攻陷。为了缅怀鲁公忠烈,迁居海丰大坑乡、梧桐埔和吊桥村的颜氏族人传承重阳家祭仪式。
颜氏重阳祭祖的规模盛况空前,形式与内容仅次于过年,一般情况下,在外地谋生的宗亲必须回来参加祭祀活动。祭祀日的头一天家家起早摸黑备好祭祀活动的各种物品,然后围着做“印桃”和“铜钱粿”。其制作程序是:各家根据拟送亲戚数量,将米粉配上适当的白糖和桃红色料,加上适量的温开水反复进行搅揉之后,分成小块放在木制的粿印模上做成圆形的或红心形的粿坯,集中放在蒸具在灶鼎中蒸熟,这就是俗称的“红印桃”。随后还要做圆型直径2.5—3厘米的“米糕干”,状似“铜币”,因而俗称“铜钱粿”,晒干后可经年留着备用,当家人外出谋生时也可带上当干粮。
重阳当日祭祀仪式主要有两祭。一祭是九九重阳祭祀日。寅卯时分,各户先在各分支祠堂祭祀先祖,“铜钱粿”和“红印桃”是必备的祭品,以缅怀先辈功德。二祭是一祭的重要补充,但有时规模更为壮观,仪式更为隆重。晚餐后,来自各户的族人云集总祠堂前,向共同的先祖行三拜之礼,然后两边的司仪点燃“三把联”各九响,表示庆祝九九颜氏重阳节,而此时对面台上的戏曲也开始演出。
重阳当日,宗亲和远道而来的亲戚朋友欢聚一堂,或表劳动丰收喜悦,或诉创业之艰辛,或道亲人之情谊,其乐融融。别时,赠与“红印桃”和“铜钱粿”等礼品,勉之以吉语,其情融融!海丰文化名人钟梦卿撰联赞曰:“皇室纪殊勋,溯华宗在唐,著名臣忠烈,扶正斥邪,鉴史流芳同颂雅;阳赓盛世,仰贵祖于鲁,绍圣学渊源,为仁由己,春秋配祀胜公卿。”
如今,陶河大坑、梧桐埔及吊桥村的颜氏祠堂前的重阳祭祀活动依然火红,散居在各地的海丰颜氏后人,依然怀念家乡的“红印桃” 和“铜钱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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