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自发“执法”引发的雷霆整治——陆河县全面整治稀土盗采行动纪实

小阳光

疯狂盗采点燃“8·15”事件导火索 　　陆河县是全国著名的革命老区，上护镇位于陆河革命老区的新田、河田、河口三镇的山脚下。 　　据悉，陆河县近年来加大了打击、整治稀土盗采行为的力度，不过不法分子也适时调整了“战术”，变着花样盗采稀土。记者在实地调查时发现，盗采稀土者有的把盗采点选在人烟稀少的偏远山区，有的在山洞中盗采，还有的以搞养殖为名进行盗采。 　　从今年3月开始，流经上护镇的下垅河突然浮起死鱼，上护镇新坑水库也陆续出现死鱼，这让村民警觉起来。有村民认为，正是河流上游长期开采稀土，才导致河流受到污染。 　　8月5日，下塘村和南门江村的村民决定自发成立巡逻队，巡逻点设在下塘村口一个士多店旁。8人组成的巡逻队分为2组，每组各4人，分别值班12个小时， 发现参与盗采的车辆，一律禁行。 　　8月11日23时30分， 一位昵称为“陆河老百姓”的网友，在广东省人民政府政务论坛上，以《陆河县非法开采稀土十分猖獗，毒害百姓无人理》为名发了一个帖子， 并附上一份《陆河县上护镇人民代表发出的呼吁书》。 　　这份帖子称，近几年来，陆河县各地非法开采稀土行为十分猖獗，有人还在盗采中大量使用剧毒化学品，导致大量林地、农田被毁、鱼虾死亡，造成水土流失。 　　8月12日，上护镇按照县委、县政府的要求，再次组织力量对富溪凉亭凹矿点进行集中整治。 　　8月13日前后，陆河县普降大雨，稀土矿点的泥水大量流入上护镇下垅河和新坑水库，水面上漂浮的死鱼死虾越来越多，发出阵阵刺鼻的恶臭。护二、护径、护南等村村委会，打算组织群众捣毁矿点。 　　8月14日，有村民向镇政府递送材料称，如果政府再不采取果断措施，村民将于第二天自发上山捣毁非法采矿点。陆河县和上护镇政府接到信息后，立即召开专题会议进行研究部署，派出两级工作组到各村群众家里做思想工作， 安抚群众情绪，承诺将立即组织力量进行清理。 　　8月15日上午8时许，陆河县组织国土资源、公安等部门，联合上护、新田镇各村的村干部共200多人，前往两镇交界处的湖坑盗采点执法。9时30分，上护镇下垅圩、护南、护二、大各村约300余名村民兵分三路，陆续来到位于新坑水库的上村矿点和副坝矿点，以及位于大各村的禾鸭斜等矿点，自发地加入到整治行动中。据悉，联合执法队共捣毁洗矿池16个，拆除工棚4间，销毁压缩机1部。 　　当天下午4时多，群众又陆续来到上护镇政府，要求加大整治力度，400余名群众很快挤满了镇政府的院子。刚刚上任三天的上护镇党委书记钟裕村向大家承诺：“打不掉非法稀土采矿点，我立马打包辞职回家。”得到这样坚定的承诺，聚集的人群渐渐散去。 　　“新中国成立60多年来，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群众， 自发上山捣毁非法稀土采矿点。”一位70多岁的老党员对记者说。当天，镇里所有的公共汽车和机动车都不再做生意，免费把群众运到各个非法采矿点。“虽然今年镇政府和县政府组织了多次打击非法矿点的行动，但村民们上山后看到的场面仍触目惊心：几十亩山地被重型挖掘机拦腰破开，山腰建了好几个蓄水池和洗矿池，污水遍地，满目疮痍。” 　　“这只是当地稀土盗采的冰山一角。”一位知情人士介绍，在利益的驱使下，一些地方盗采稀土行为非常猖獗，有的非法矿主雇请打手在矿山出入口设卡望风，甚至还有“官商勾结”的现象。 　　汪洋批示：“请国土、环保联合查处” 　　8月16日，在广东省网络文化建设和管理办公室、省互联网新闻信息中心主办的《网络舆情专报》上，刊登了一条“近期网上反映我省非法开采稀土矿污染问题值得关注”的信息。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广东省委书记汪洋阅后批示：“请国土、环保联合查处。” 　　该条专报称：今日，天涯、凯迪、南方网等多家论坛和新浪微博都转载了题为“谁来拯救惨遭稀土黑矿点‘毒害’的陆河民众？”的帖子。该帖反映，陆河不少地方水土流失，草木枯死，鱼虾死绝，上护镇部分村民不敢喝自来水， 但非法采矿导致污染的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而陆河县本是全省闻名的绿化县， 被称为“绿色陆河、生态陆河”。 　　该帖还认为，8月15日的行动赢得当地民众的一致喝彩，如果这类毒害民众的事情再得不到有效遏制，极可能引发更大的群体事件。 　　对此，广东省国土资源厅党组先后两次召开专题会议，厅长陈耀光明确表态，加强对稀土矿开发的科学规划和管理，严厉打击、遏制各类无证乱采、超指标开采行为；充分认识开展广东稀土开发监管区域联动的必要性和紧迫性，打破行政和地域障碍，加强监管联动。积极引进先进的稀土开采技术，提高广东省稀土矿的资源利用率，减少环境污染；多方筹措资金，采用多种办法，加强稀土尾矿水土流失治理工作。 　　我国稀土资源储量丰富，据勘测，全球近四成的稀土储量在中国。中国又是世界上最大的稀土出口国，出口量占了世界总出口量的95%以上。 　　近几年来，国家严格控制稀土出口，而稀土又是生产高科技产品和高精尖武器的必需原材料，于是，世界市场的稀土价格一再上涨。同时，因为我国稀土资源储藏丰富，许多地区都能很轻易地开采到，乱采滥挖和走私行为才如此猖獗。 　　“广东全省核准的稀土开采量是一年2000吨氧化物，但实际开采量逾4万吨，多出来的基本都是非法开采。” 广东省国 土资源厅巡视员沈绍梅认为，稀土有“工业黄金”之称，广东之所以乱采滥挖严重，是因为稀土在国外有着广泛的需求。 　　陈耀光表示，广东省的稀土资源储量大，而且多存在于地表，偷采相对简单，监管困难。下一步，要把稀土开发纳入政府有效监控范围，对稀土开发做到科学合理规划、适度有序开采。同时，加强各地区、各相关部门间的协调联动，把稀土开采、冶炼分离和出口等计划指标相互衔接，统筹布局，并加大对矿山生态环境的治理力度，加大财政转移支付等。 　　对稀土监管工作存在的问题，广东省国土资源厅执法监察局局长李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原因可以概括为四个方面：一是法制观念不强，一些市（县）领导以发展县域经济、调整产业结构为借口，以权代法、以言代法等违法行为不断发生；二是监察体制不顺，目前各级国土资源部门只对本级政府负责的“单向”体制，难以形成上级国土资源部门对下级政府及国土资源部门强有力的制约机制；三是执法手段不硬，现行法律没有赋予国土资源部门以必要的查封、扣押、拆除等强制执行权，违法行为难以及时和有效地制止；四是执法力度不够，各地普遍存在着重审批发证，轻监督检查的倾向，也没有形成自上而下的监督制约机制。 　　8月29日，根据汪洋批示，广东省国土资源厅执法监察局副局长李晓波率省国土资源厅、省环境保护厅一行10人组成的调查组，驱车345公里，对陆河县非法开采稀土矿展开联合执法行动。 　　当晚6时许抵达目的地后，李晓波一行立即对上护镇护二上村矿点进行查看。绕过数座山头后，看到的情景让一行人目瞪口呆：在群山环抱之中，占地约20余亩的偷采矿点，已使原本茂密的植被消失殆尽，就像牛皮癣一样，与漫山青翠的背景格格不入；埋在堰塘的一根白色塑料管里，正流出的污水带着刺鼻的味道；在没来得及捣毁的工棚里，还能见到用于开采稀土的碳酸氢铵等袋装材料；已被彻底捣毁的洗矿池，虽然用固碱环保处理填平后种上了树木，但在连日来烈日的炙烤下，弱小的树苗早已成枯枝。 　　“不行，这种整治绝不能过关！” 李晓波曾在海军某部从事军务工作37年， 这位身高1.8米的东北大汉剑眉一沉。他一再强调，在取缔非法稀土矿的同时，要尽快恢复植被，防止水土流失和次生灾害，特别是要严防饮用水源受到污染。 　　据了解， 陆河县委、县政府在今年4月相继出台了《关于加强非煤矿山管理的若干意见》、《取缔非法开采稀土矿整治工作实施方案》、《关于成立取缔非法开采稀土矿综合执法队的通知》等文件，组织专项打击行动40多次。 　　7月15日，陆河县政府召开清理清查非法开采稀土矿会议，县委副书记、县长林少文指出，要严肃查处非法开采稀土矿的“保护伞”，凡是发现干部参与的，予以严肃处理。在取缔过程中有说情者，当事人可直接向县纪委书记报告。对死灰复燃的非法开采点，由县纪委约谈相关责任人，限期取缔；各有关部门要密切配合，各司其职，特别是供电部门如一再为非法开采点提供电源，相关责任人就地免职；各级公安机关对阻碍清理清查和取缔非法开采点的人，要采取得力措施，从严从速进行处理。 　　8月17日上午，陆河县再次召开全县关闭取缔非法开采稀土矿专项整治动员大会，总结近年来打击非法开采稀土矿的经验和教训，对下一步严厉打击非法开采稀土矿专项整治工作再次进行部署。 　　据统计，近年来陆河县一共发现17个非法采矿点， 其中10个点尚未生产，7个点属死灰复燃的老点。仅去年以来，陆河县联合执法队就组织了全县性的集中整治大行动20多次，出动1000多人次，共摧毁、铲除非法采矿点10多个，拆除工棚32个，遣散从业人员200多人，已立案17宗，刑拘4人，上网追逃4人，公安机关正在全力追捕多名违法矿主。 　　广东各地纷纷掀起严打盗采行动 　　“铁腕整治非法开采稀土矿行为，坚决捣毁非法采矿点，决不能让非法开采歪风蔓延。”李晓波告诉记者，根据汪洋的指示精神，广东各地国土资源、公安、林业、工商、供电、环保等职能部门通力协作，迅速开展地毯式、立体式的巡查和监控，对发现的非法采矿点彻底捣毁，不留尾巴，不留死角，不让其有死灰复燃之机。 　　8月16日， 揭西县委、县政府成立了稀土矿产资源管理整治工作领导小组，掀起全县清理整治非法开采稀土矿的“雷霆行动”，召集曾经发生过稀土偷采行为的9个乡镇党委书记、镇长进行思想教育，对五云镇赤告村大杨肚和罗格塘两个非法采矿点造成严重水源污染和水土流失等事件提出了整改措施。该县还部署出台了落实属地管理、发动群众监督、加强立案查处、落实责任追究等6条整改措施，纪检监察部门已对干部的违法违纪行为进行专项查处，查办惩处一批违法犯罪分子，争取从源头上杜绝偷采行为。 　　前不久，五华县人民法院依法对非法占用林地开采稀土矿的张?兴、朱?卫进行公开宣判，依法判处被告人张?兴有期徒刑二年，并处罚金40万元；判处被告人朱?卫拘役5个月，并处罚金1万元。据悉，张?兴于2007年6月至2008年3月间，伙同张?生、郭?勇集资合股开采稀土矿，用9万元从五华县棉洋镇竹坑村租来该村“塘肚里”（地名）编码3号地地籍的山地，未经林业主管部门批准，擅自占用林地进行稀土矿开采。经鉴定，非法占用林地开采稀土矿面积为11亩。此外，张?兴还于2010年7月至2010年10月间，伙同张?生、袁?良、张?华、朱?斌，在竹坑村原租赁的“塘肚里”编码1号、2号地地籍的山地，未经林业主管部门的批准，擅自占用林地进行稀土矿开采。经鉴定，非法占用林地开采稀土矿面积为16.2亩。 　　近日，备受社会关注的连山县大龙山矿业有限公司采矿污染事件有了最新的整治结果。连山县副县长唐庆卫表示，位于连山县禾洞林场黄莲水范围的大龙山采矿点因未取得山林用地手续，目前再次被相关部门责令停工整顿，清远市公安局森林分局也对矿区非法占用农用地事件进行了立案调查。据了解 ，自2004年起，该矿在仅有勘查许可证的情况下，以采代探，非法开采铅锌多金属矿。虽然在这期间连山县林业、安监等部门多次发出禁采令，但违法者依然我行我素。2009年，在无安全生产许可证、环保排污许可证、生态林使用许可证的情况下，疯狂采矿，从原来的4个矿硐发展到28个大型矿硐，非法占用了林地近千亩，严重破坏了山区的自然生态环境。 　　9月1日，河源市国土资源局执法监察大队长吴镜辉告诉记者，河源市政府专门派出一支打击非法盗采稀土矿的执法队伍，对河源市辖区内非法盗采稀土矿的活动进行严厉打击。同时，该市作出决定，对非法盗采稀土矿行为存在死灰复燃及反弹严重的县（区），将严格执行问责制，对当地干部充当非法盗采稀土矿“保护伞”的，一律实行党纪政纪处分，追究其刑事责任。目前，全市共捣毁非法稀土采矿点100多个，刑事拘留12人，摧毁厂房100多间，立案查处了多宗顶风作案的刑事要案。

来源： 中国国土资源报http://www.mlr.gov.cn/xwdt/dfdt/201109/t20110914_948282.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