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作为水乡之最,上海的周庄应堪称代表作,可以想象得到:穿镇而过的狭窄河道,一座座雕刻精致的石桥,傍河而筑的民居,民居楼板底下就是水,石阶的埠头从楼板下一级级伸出来,女人正在埠头上浣洗,而离他们只有几尺远的乌蓬船上正升起一缕白白的炊烟;但如些之景,也并非江南独有,在整个珠三角地区,水乡也不少,而顺德的逢简水乡,却可媲美江南周庄。
若就其周庄布局而言,周庄是一条河涌,二边淌开;逢简水乡却是曲中有曲,周边集中了大量宋、明、清古代建筑的村落,有建于宋朝宝庆年间的明远桥和巨济桥,是其中最珍贵的古建筑,根据清咸丰年间《顺德县志·卷二·图经》记载,就庙宇,逢简就有32间,记录在案的就有水月宫、马元帅庙、侯王庙、龙母庙、圣母庙、观音庙等等;而流传到现在,著名的祠堂也比比皆是,包括逢简宋参政李公祠,逢简刘氏大宗祠,逢简存心颐庵祠,逢简宋招讨梁氏大宗祠等。不难想象,这是以宗族为纽带,别具领南特色的古村落,其文化浑厚深远源长,却少于江南文化的轻灵飘逸,如果你置身于周庄,炊烟穿过桥洞飘到对岸,对岸河边有又低又宽的石栏,可坐可躺,几位老人满脸宁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过往船只比之于沈从文笔下的湘西河边由吊脚楼组成的小镇,江南小镇少了那种浑朴奇险,多了一点畅达平稳。它们的前边没有险滩,后边没有荒漠,因此虽然幽僻却谈不上什厶气势;它们大多有很有一些年代了,但始终比较滋润的生活方式并没有让它们保留下多少废墟和遗迹,因此也听不出多少历史的浩叹;它们当然有过升沈荣辱,但实在也未曾摆出过太堂皇的场面,因此也不容易产生类似于朱雀桥、乌衣巷的沧桑之慨。总之,它们的历史路程和现实风貌都显得平实而耐久,狭窄而悠久,就像经纬着它们的条条石板街道。
桥——架起了逢简水乡的文明与便利,如明远桥历经千年,桥下流水,清澈见底、鱼虾可见,周围全是古建筑,五六小童桥上玩耍,老人们并不怕其危险;根据顺德县志记载,巨济桥和明远桥都是宋代李仕修建造,两桥因为历代都有重修,所以从桥身上,还可以看到宋、元、明三朝的痕迹。其中巨济桥为梁式三孔石拱桥,花岗岩石构筑。明远桥也为梁式三孔石拱桥,红色沙岩石构筑。巨济桥和明远桥到了今天,还保留不少宋代印记,其中最显著的就是石狮子,其中明远桥现存十只石狮子,巨济桥就更多些,石狮子基本全部得以保留。它们都是三孔古桥;而巨济桥保留到现在的28个石狮子,实际代表天体上的二十八星宿。而二十八星宿是古人为观测日、月、五星运行而划分的二十八个星区,用来说明日、月、五星运行所到的位置。每宿包含若干颗恒星。中国传统文化中最经典的主题之一。
逢简水乡有其江南水乡没有的“结庐在人境”名符其实的“大隐隐于市”,当然,并没有山林间的隐蔽保留和标榜着一种孤傲,但却有小桥流水人家,俨然成了一种美丽的意想,很美很美的!
处于都市的忙人们偶尔游游领南水乡,会使平日烦燥的心灵得到净化,试想在自己的靴踏千年的桥上,听听桥水的流水声,便如听到自己的心跳,不久,就会走进一种清空的启悟之中,流连忘返。可惜终究要返回,返回那种烦嚣和喧嚷。 这种境界虽达不到古人真正意义上的天籁,但也不失是一种视觉的好享受!
我们记住历史,并非千年的景色如今还在,更多的是伟大的历史人物留下了高贵的灵魂,如巨济明远两桥背后的深远意义,更要深刻了解建桥者——李仕修。他不仅给建筑界留下桥梁的样本,给历史留下见证,更是撑起了一片文明;这位宋代庆元年间进士,他身处的大时代,正是宋代抵抗金兵入侵的时候,他是南宋主战派的代表之一。只可惜生不逢时,主战派不是当时主流,而他回来顺德退隐的时候,即1225年前后,北宋王朝已风雨飘摇,回天乏术。在逢简,当时内河涌都与大河相连,因无水闸,波涛汹涌,人们过独木桥很危险。李仕修辞官回乡后, 看见河涌潮涨潮落,便担心木桥承受不了浪涛冲刷,并认为木桥也难以满足交通流量,于是,他便决定集资,修建了明远桥。之后他还连续修了巨济桥等余下4座石桥,直到今天,李仕修当年的善举依然发挥着作用,巨济明远两桥依然为村民出入服务。
终究还是要回到广州,我和朋友在踏出逢简水乡的门时我想,如果能在此处觅得一就较简单的住所,该多好啊!我们今天的住所到底缺少了什么,在我看来,是多了一份所谓现代化的繁荣与浮燥,缺了一点真正意义上对文化的包容;多了不少生意场上娱乐设施,缺了一点隐潜在河边小巷间的安适书斋,缺了一点足以使这些水乡产生超越时空适吸引力适芸术灵魂。而这些主化,这些智者,这些灵魂,现正在大都市人海中领受真正的自然意义上的“倾轧”。
但愿有一天,我能在此“庐间”重新在文化意义上走上充实。只有这样,中国文化才能在人格方位和地理方位上实现双相自立。到那时,风景旅游和人物访谒会溶成一体,“梨花村里叩重门,握手相看泪满痕”的动人景象又会经常出现,整个华夏大地也就会铺展出文化座标上的重峦叠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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