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故乡》自序

幽壹 · 发表于 2013-9-3 22:08:29

《回不去的故乡》自序

故乡，是一个千百年来牵动无数文人墨客，直击诸多迁客骚人内心深处的词汇，古往今来，无数的外游人为了它而辗转难眠。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乡”，也都有一段关于故乡的难忘回忆，它深藏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哪怕是同一地域同一个时代的人，每个人心中的故乡，可能也不尽相同，因为各有各的记忆侧重点。因此，你心中的故乡与他心中的故乡，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

说起故乡，大多数人可能首先是想起自己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更多的是想到这个地理上的故乡。然而，其实还有一个“故乡”，它看不见摸不着，乃是无形之物，却又让人终生难忘，每每念及，总会使人欲说还休，欲罢不能，它就是每个人童年时代所度过的那段岁月。比起地理上的故乡，这个故乡更为深邃，也更令人难忘。况且，这个故乡不是你想回就能回的，它是文化意义上的故乡。随着社会的变迁，经济的发展，地理上的故乡容易回去，而心理上的故乡，也就是那记忆中的童年故乡，却永远也回不去了。

随着岁月的流逝，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故乡早已不是记忆之中的模样了。当你回到故乡，再也找不到儿时嬉戏的田野；见不到补锅匠在榕树下挥汗补祸的场景；听不到奶奶站在门槛边慈祥的叮咛……旧时那种鸡犬相闻的田园生活；小桥流水的诗意人生，通通都再也见不到了。

多年来，伴随着中国近现代化进程的，是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农村文化）持续不断地分崩瓦解的过程，这场肇始于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的“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尽管已逾一百多年，但是至今仍未结束，还在继续进行之中。这是中华民族从农耕文明向工业文明转型的必经阶段，大的历史趋势是不可逆的。因此，故乡的“沦陷”，或曰“巨变”，谁也无法逆转，结局注定是故乡将继续“沉沦”，变得更加面目全非，使我们不再熟悉，甚至是形同陌人。

地理上的故乡，无论你走得多远，有了飞机、轮船、汽车等现代交通工具，距离都不是问题，想回就随时可以回去。可是，也许你早就发现：回到地理上的故乡，土地还是那片土地，人也还是那一群人，但是旧日的各种风俗习惯和社会环境却早已发生了巨变。我们蓦然回首，会非常残酷地发现：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现而今，曾经的那些历史、传统、文化，通通都变味了。近年来，不断地有人在感叹：“年味淡了”、“中秋变味了”、“端午不像从前了”……是啊！不管你有多厉害的本领，也不管你有多大的权势，更不管你有多少金钱，你都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时间、历史和从前那个时代，过去了就过去了，它们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然而，雁过留声，雪地鸿爪，时代变得再快，也会有迹可寻。尽管记忆中的东西，大多早已成为过去，但是仍然会有一些东西以各种形式留存了下来。同为某一地域的儿女，喝同样的水，吃同样的饭，一起成长，因此肯定会有一些一样的东西，共同留存在大家的脑海里，成为该地域人们的共同记忆。没有谁可以将心中的故乡完全舍弃，也没有谁可以把故乡彻底地从脑海中割裂开去。尽管于家国的大处来说，大多数人的这些记忆都很细微，极其微不足道。但是对于个人或者某一地域来说，它们却是一段段难以忘却的历史。不管你主观意愿如何，你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记忆中的那些岁月和那些人们，那其实就是你心中永恒的故乡。

不管是在何时，也不管是在何处，那淡淡的乡愁，总会让人魂牵梦萦。套用余光中名诗《乡愁》的意境：现代人的乡愁，隔着一段长长短短的时间，心中的故乡在那头，现实中的故乡在这头……

回不去的故乡，让人永远记挂在心头，那时的山；那时的水；那时的人们……一切都仿佛只在昨天，却又永远地停留在昨天了。现在，许多曾经的东西都早已变了味道。各地的传统风俗，早已淡化甚至消亡，后人们大多只能依靠记忆或前人的记述去想象了。或许，正是因为回不去，所以才更让人难舍难分。如果是天天寻常可见，或者是想回就回，那可能反而不会对其日思夜想了。

我的家乡——广东海陆丰地区，位于珠三角地区与潮汕地区之间，历来自成一体，有许多自己独特的风俗习惯。不过，它又与旁边的潮汕地区语言风俗十分相近，同文同种，乃一脉相承；同时，在千百年来的绝大多数时间里，它又与珠三角惠州地区处在同一个行政区域内（从惠州府到惠阳专区），风俗文化等方面也深受其影响。因此，海陆丰的风土人情，与周边其他区域有许多相近的地方。

《剃头师傅》、《祠堂》、《民间武术》、《露天电影》、《八仙桌》、《咸菜》、《番薯》、《酿豆腐》、《迟猪（杀猪）》、《土玩具》……我之所以提笔写下这一篇篇记述的文字，是为了记录那些曾经在海陆丰（包含陆河）这块大地上存留过的历史、人物、风土、民情等，它可能是某个人的经历，也可能不是某个具体的人的经历。我写作此书的主旨，就是希望通过这一篇篇稚幼的文字，告诉后来的人们，他们的祖先曾经这样生活过。甚至乎，只是为了使自己不忘却这段历史，永远留住心中那个“故乡”，所以才不惜用极其笨拙的笔，通过白纸黑字的形式，将其一一记录下来。

尽管本书所写的大多是我家乡的风土人情和历史掌故，然而它所记述的东西，却又与国内其他地方有许多共通之处。这是因为，你我他拥有一个共同的心灵和文化故乡——中国传统文化。在这个大前提之下，其实全国各地的风俗习惯，许多是大同小异的。因此，或许我的乡愁，也正是你的乡愁。

这正是：去不到的地方，叫远方；回不去的地方，叫故乡……

是为序。

幽壹

2013年4月17日于深圳

注：幽壹新书《回不去的故乡》，已于2013年8月正式上市，在京东、当当、卓越三大购书网站均有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