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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民俗宗教史上的日月双辉--关羽和林默 李纯良 - 哥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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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21) 回复(0) 2014-09-29 15:56:18赞快速回复
中国民俗宗教史上的日月双辉--关羽和林默
李纯良
【广东省汕尾市政协文史委员会 ， 广东汕尾 ，51660 】
广东汕尾市区三马路，在三百年前的明代晚期大概是紧靠大海的，犹如今天的海滨大道。那时三马路一条街上就建有三座大庙--就是近几年在市城区官民合力下已经修复的两座妈祖宫（一座在三马路尽头凤山脚下乃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一座在三马路中间路段）和一座关羽（帝）庙。在一条不到1000米的马路上同时建起三座大庙（宫），其规模之宏大，建筑风格之豪奢，与当年原型都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尤其是关羽庙在全国都应该是数一数二的。对于关、林二人（神）的崇拜和祭典活动，在当地可谓蔚为大观，盛况空前，名震遐迩。
这一男一女，一武（大刀关羽)一文（治病救人的巫医），一个被封为“帝君”、“关圣”，一个被封为“天后”、“圣母”，在世间所有信奉的神祇里，应该是最高职位最高级别的一对！
关羽、林默，都是实有其人的，他们在世时的种种侠义肝胆，英雄事迹，在国内外都产生了极大影响，并且仍在不断被神化，被尊崇。那么，关羽和林默咋就摇身一变成了食尽天下烟火的大神了呢？他们的形象到底是什么时间，通过什么力量，被逐渐推升到神坛，并且到了位极神界的呢？他们的形象被神化过程又有那些相同和不同之处呢？
一,有关关羽林默的历史回顾
关羽、林默生在不同的时代，他们在出身和经历、性格与功业诸方面存在相当差异，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在相同的时代和社会文化背景下一起走进“三教”的最高殿堂，走进千家万户，成为官民合一共同推荐认可的不可多得的官民崇拜。
（一）关羽其人其事及其被神化过程
1，关羽的出身经历。关羽的出身经历非常简约。陈寿在《三国志·关羽传》这样介绍他：“关羽字云长，本字长生，河东解人（今山西运城人）也。亡命奔涿郡（今北京市）”。仅寥寥数字而已。
2，关羽主要功业事迹。 最早亦见于陈寿的《三国志》：“先主于乡里合徒众，而羽与张飞为之御侮。先主为平原相，以羽、飞为别部司马，分统部曲”。又说："关羽、张飞皆万人之敌，为世虎臣。羽报效曹公，飞义释严颜，并有国士之风。"[1]。其生前为前将军、汉寿亭侯，死后追溢曰壮缪侯。 此后至用了数百字记录关羽一生的功过得失。关羽在与刘备一起的创业中，一度被曹操俘虏，也曾为曹军建立过战功，曹操与袁绍的战争里，于“万众之中”，关羽取袁绍大将颜良之首，解“白马之围”，并因此被封为“汉寿亭侯”。后来，关又归刘备，在为刘备守荆州的过程中，北攻魏之樊城，降魏将于禁，斩魏将庞德，威震华夏。因为思想上的麻痹，加之刘备诸葛亮对关羽过分信任而没能及时救援，在关羽进攻魏国时，对东吴缺少必要的警惕，给东吴以偷袭荆州的机会，遂败走麦城，被擒身亡。蜀后主谥为“状缪侯”。
不难发现，在正史记载里，关羽乃一盖世英雄但并无神异显现。
3，关羽形象的艺术演变
这可以从《三国志》到《三国志平话》，再到《三国演义》，找到关羽形象演变的轨迹。
（1）、智勇双全的关羽。三国故事赋予了关羽雄才大略和临危不惧的胆识。加重对关羽"智"方面的描写，并多处采取移花接木之术，把关羽形象拔高成“高大全”！
1.1,“单刀赴会”。《三国志.吴书》记载：“肃邀羽相见，各驻兵马百步上，但诸将军单刀俱会。" [2]很明显在这场单刀赴会的故事里唱主角是鲁肃。但是到了《三国志平话》和关汉卿《关大王独赴单刀会》里的'单刀赴会"者却成了关羽。“鲁肃率万人过江，请关羽单刀赴会。关云长明知机巧，仍无所畏惧，衣甲全无，腰悬单刀一口，径赴鲁肃军营”。到了《三国演义》"单刀赴会"竟公然把鲁肃变成关羽，鲁肃反而成了反面角色。[3]
1.2，"水淹七军"。据《三国志》载:"秋，大霖雨，汉水溢，平地水数丈，禁等七军皆没……羽大船就攻禁等。禁遂降，惟庞德不屈节而死。"[4]可知，水淹曹军本属自然灾害，并不是关羽所使之功。但到宋元文学《三国志平话》中却说:"关公看于禁寨在小江下，雨忽作，关公开小江水，其水无边岸。于禁军皆落水死。"[5]这样就悄悄改变了历史本来的面目，将大自然的作用变成关羽自身的手段。而到了《三国演义》第74回写秋雨连日，关羽忽施奇谋，派人堰住各处水口，数日大雨，襄江水势暴涨，关云长放水一淹，曹军尽成龟鳖。则完全变成了关羽的奇谋巧智。
（2）、忠义两全的关羽。
2.1，“降汉不降曹”。《三国志·关羽传》载："建安五年，曹公东征，先主奔绍。曹公禽羽以归，拜为偏将军，礼之甚厚。"后羽得知刘备下落，"尽封其所赐，拜书告辞" [6] 。在《三国志平话》里，添加了张辽劝降的情节，替关羽的投降曹操制造了借口。到了《三国演义》中写关羽被曹兵重重围困，深陷进退两难的危险境地。这时候张辽上山劝降，陈述"死拼"有"三罪"，引出关羽"三约"作为降曹条件：一条只降汉帝，不降曹操；二条厚养甘、糜二夫人；三条日后一旦得知刘备去向，便去投奔。曹操应允，关羽又征得糜、甘二夫人同意，方才降曹。这"三罪"、"三便"、"三约"[7]，不仅使关羽投降曹操无损于光辉形象，反而还成了他既忠且义的又一光彩事业！
2.2，“义释曹操”据《三国志· 吴主传》和《武帝纪》记载，当时曹操军中流行瘟疫，士兵死亡过半，又在赤壁遭到吴蜀联军的夹击所以吃了败仗，只好退回北方。并没有关羽"义释曹操" 的记载。
自《三国志平话》开始出现关羽于华容道拦截曹操的故事，不过曹操是趁着天空瞬间雾霾得以逃脱的。“曹公寻滑荣路去，行无二十里，见五百校刀手，关将拦住“。“曹操美言相叙与关羽的恩情。关公以军师严令不让通行。说话间面生尘雾，使曹公得脱”。
到了《三国演义》里就变成流传千古的"关云长义释曹操"了。曹操率残兵败将窜逃到华容道上，忽见关羽拦住去路。曹操与关羽论起昔日之情，哀哀求告。关羽义重如山，为报旧恩，不惜违背军令状，放了曹操。[8]不仅展示了他独挡曹军的英雄气概，而且最大限度地展示了关羽守义报恩的豪侠性格。这样就用文学创作中的“典型化”手法拔高了关羽形象，
（3）、奇勇神威的关羽。
3.1，“斩良诛丑”。史料上记载，建安五年，袁绍遣大将颜良攻东郡，曹操派张辽与关羽为先锋迎击，"羽望见良摩盖，策马刺良于万众之中，斩其首还"[9]。可知，颜良乃被关羽所杀。 "诛文丑"本非关羽所为，《三国志.>同篇记载：袁绍渡河追曹军，至延津南。曹操令弃辎重、鞍马就道，袁军争拾之。曹军"遂纵兵击，大破之，斩丑"[10]此段记载，并未提及任何关羽诛文丑的事迹。 《三国志平话》有"关公诛文丑"一目，写颜良被杀后文丑引军叫阵，关公直趋文丑。文丑败走，关羽急追三十里，挥刀砍下，文丑连肩卸膊，分为两段。《三国演义》又将这一搏杀过程做了一番铺张，先写文丑于乱军之中力敌张辽、徐晃二将，极力表现其勇悍过人，再由关公出场，飞马提刀诛杀文丑。弄假成真，极尽美化之功力。
3.2，“温酒斩华雄”。历史上最早的记载是："坚复相收兵，合战于阳人，大破卓军，枭其都督华雄等"[11]。可知斩华雄者乃孙坚。可到《三国演义》里，十八路诸侯兴兵讨董卓，董卓部将华雄先斩鲍忠，继败孙坚。袁绍急召诸侯商议对策，众皆默然。这时，华雄又来挑战。正在众人束手无策之时，关云长慨然出战。"銮铃响处，马到中军，云长提华雄之头，掷于地下" [12]。然后特补加一句"其酒尚温"。作者再一次用移花接木的手法，将关羽的无敌威风和英雄气概作了多层次，多侧面的刻画，一步步地使关羽的形象更加丰满，更加立体化起来。
以上列举中，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将关羽形象精心美化，为一个原本英勇的战将，披上了"智勇忠义"的圣人外衣。而关羽在文学作品中形象的逐步演变，正是关羽信仰和崇拜逐渐形成的客观见证，也是关羽历代加封原因的注脚。
(二)林默其人其事
据较早的宋代史料记载，林默出生在福建省莆田湄洲湾畔的贤良港。林姓是福建望族之一。从闽林始祖林禄算起，到林默的父亲五代内，基本上都是朝廷命官。妈祖的父亲名林愿，宋初官都巡检，母亲王氏，生一男六女。林默为家中之小女。传说在她即要降生之傍晚有流星化为一道红光从西北天空射来，映得岛屿上之岩石红光四射，父母察觉此婴必非等闲，疼爱有加。因其出生至弥月不会啼哭，故取名林默。 林默幼时聪明颖悟，胜于姐妹，八岁入塾师读书，勤学强记且过目成诵。她年小志大，不满封建婚姻，立志不嫁。自幼钻研医巫之道，常自称能通人鬼神三道，帮人防邪消灾。她性情和顺热情，排难解纷，行善济世。传说林默二十八岁时，一次在海上搭救遇险船只不幸被桅杆击中头部，落水身亡。
林默勇敢善良，聪明颖悟。一生奔波海上，救急扶危，济险拯溺，航海人敬之若神。死后，她仍以行善济世为已任，救逢凶遇难之众，人们对她的仰慕和爱戴较之生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有关妈祖的故事越传越广，愈说愈神。据《天后志》记载的有十五则，据《天妃显圣录》记载的有十六则。
（1），生时事迹。
1.1，救父寻兄
相传妈祖十六岁那年秋天，一日，其父兄驾船渡海北上之际，海上掀起狂风恶浪。这时妈祖在家织布，忽然闭上眼睛，使劲全力扶住织机，母亲见状，忙叫醒她，妈祖醒来时失手将梭掉在了地上，见梭掉在了地上，妈祖哭道：父亲得救，哥哥死了！不久有人来报，果如所言。林默即刻陪着母亲驾船前去大海里寻找，突然发现有一群水族聚集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众人十分担心，而妈祖知道是水族受水神之命前来迎接她，这时海水变清，其兄尸体浮了上来，于是将尸体运回去。
1.2,祷雨济民
相传林默二十一岁的时候，莆田地方出现大旱，全县百姓都说非林默不能救此灾害。于是，县尹亲往向林宅求救，林默燃香祈雨，并说壬子日申刻就会下大雨。到了那天，上午晴空无云，丝毫没有要下雨的征兆，申刻一到，突然乌云滚滚，大雨滂沱而下，周济了莆田的一方百姓。
（2），林默形象不断被提升和神话过程
1，化后传说
林默因为常做善事好事，人们尊崇她。就在她死去几百年以后，按闽南风俗，女孩子名字前加“娘”表示尊称。所以现在一般人对她就一直延续尊称林默娘。再后来，民间对她更加尊崇有加，于是，就依据 在闽南方言中“妈”表示对女性长者或德高望重者女性的最高尊称而统称其为“妈祖”。妈祖也相沿至今成了不变的习惯称谓，反而把林默的本名忘记不提啦。此外，林默尚有很多尊称，如 神女、灵女、天妃、天后等。妈祖未婚而加封为妃、后，这些称谓是基于古代天神信仰而来的，把海神列于地神之后，同嫁于天，故为天妃。
1.1，神助宋师
传说嘉定元年（1208年），金兵聚集在淮甸一带，宋廷兴师北伐，向妈祖祈祷神助，宋朝军队三战三捷，解了合肥之围。
1.2，护助剿寇
传说淳熙十一年（1184年），福建都巡检姜特立奉命征剿温州、台州一带海寇，临战前官兵乞妈祖神灵护助。战时隐约看见神在云端之上，于是乘风进兵，擒获贼首，大获全胜。
再往后，关于妈祖救苦救难的传说不断增加，题材也更加丰富多彩。较著名的 有甘泉济师、澎湖助战、托梦建庙、圣泉救疫、神女救船、 妈祖 使者、天妃神助、庇佑漕运、官员脱险等。
关羽、林默二人，无论是生前或是身后，作为人已经是风生水起，大放异彩，足慰平生；其光辉形象、人神共荣，生而可嘉，死而可敬。
由上述材料，我们不难发现关羽林默的异同：
关羽、林默，作为一个活生生的这一世界人，有着分明的差异。其一男一女，一南一北，一汉将、一宋巫，一儒教、一道教，一个农民出身靠贩卖为生，一个出身豪门望族自幼进学读书。尤其是两个人生在相隔近800年的不同朝代，应该说他们无论是在性格特点、思想意识、还是社会阅历、价值判断等方面都存在着较大的差异。关羽的事迹见于正史，林默事迹仅见于民间；关羽作为将军其主要功绩在于军阀混战中，他英勇无敌，所向披靡，大将风范令人崇敬；林默作为民间巫医，能够预测吉凶，一生奔波于海上如南海观世音一般救苦救难；关羽的事迹被不断拔高推演，大约都是生前事迹的演变和提升；林默的形象被不断神话的过程则已经不仅仅偏重于生前的德行和爱心，而是几乎完全脱离原型，成为神圣的代表。
二，历代朝廷对关羽和林默的赐封 、宗教和民间文化推升作用
关羽生于汉末，天下混战，三国鼎立，那是一个英雄崇拜的时代。他的降汉不降曹以及种种侠肝义胆，忠信节义，乃中国传统文化的根本，也是儒家数千年来进行教化的精神支柱。所以当关羽死后500年左右，随着国情的演进和政治的需要，开始受到历朝皇室官家的重视和敕封。历史上对关公的敕封，始于唐，发于宋，盛于明、清。
（一）关羽被官家推上神坛的经历
1、唐代的关羽
唐开元十九年，玄宗设太公庙。此时姜太公身边配享的上古名将十人中，关羽并未上榜享受祭祀。直至建中三年，礼仪使颜真卿上奏"列古今名将凡六十四人图形焉" [13]，关羽从此享受祭祀，此时关羽的称号仍然为"蜀前将军汉寿亭侯"。在此之后，关羽祠庙开始修建，其形象也得到美化，被唐人称赞为"惟将军当三国之时，负万人之敌"[14]，"呜呼！生为英贤，没为神明。" [15]
2、宋代的关羽
《宋会要辑稿》载:"蜀汉寿亭侯祠，一在当阳，哲宗绍圣二年五月赐额'显烈'，徽宗崇宁元年十二月封武惠公，大观二年进封武安王"。关羽本为亭侯，通过宋徽宗的三次加封而迈出了由人到神的关键一步，被宋朝编入《正祠录》，成为国家崇祀的正神。
至南宋，关羽又得到两次加封:第一次建炎三年，高宗救封"壮缪义勇王"。第二次是孝宗淳熙十四年加封为"英济王"，"祭于当阳之庙" 。这两次加封关羽主要是出于政局的需要。高宗在誥词中称颂关羽"肆摧奸究之锋，大拯黎元之溺"。孝宗在制词中盛赞关羽:"生立大节，与天地以并传；没为神明，亘古今而不朽。"
3、金元时代的关羽
金朝虽未给关羽增添新的称号，但宋朝加封关羽的各种称号都为金朝所接受。元世祖忽必烈统一全国后，设置"镇伏邪魔护安国刹"伞盖，以关羽为"监坛"。文宗天历元年加封关羽为"显灵义勇武安英济王"。至此，关羽的爵号已达"壮缪义勇武安显灵英济"十个字。
4、明代的关羽
至明代关羽作为神，对他的崇拜达到了高潮。到了正德、嘉靖之间，对关羽的崇拜又有所升温。万历十年（1582）封关羽为协天大帝，万历二十二年应道士张通元之请，进关羽爵为帝，关羽庙为“英烈庙”。万历四十二年封关羽为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震天尊关圣帝君。掌管神鬼人三界了。这时，他已经成为道教中的重要的神祗了。
5、清代的关羽
身为”外族“的满洲贵族，忌讳"忠"而提倡"义"。在关羽身上，特别是《三国演义》中的关羽形象正好占全了封建道德中的忠，义、勇、刚、烈等文化特质，恰恰适用满族王朝加强政治思想文化统治的需要，经过顺治、康熙、雍正、乾隆诸帝的不断提倡，关羽得到"武圣"的封号，与"文圣"孔子平分秋色。从而得到了广泛的认可。
清朝不仅出现了四处林立的关帝庙，还专祀典礼祭关羽。
同时，在清代关于关羽的神话广为流传。如咸丰年间清人毛祥麟在《墨余录》中记载清军借助关羽神威镇压太平天国的传说。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清代统治者趁势对关羽进行加封，雍正三年，追加关羽三代公爵，并增加春、秋二祭。直到光绪年间关羽从历史上的封号汉寿亭侯变成"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护国保民精诚绥靖诩赞宣德关圣大帝"。清王嵩儒甚至妄加附会地评价说："本朝未入关之先，以翻译《三国演义》为兵略，故其崇拜关羽，其后有托为关神显灵卫驾之说，屡加封号，庙祀遂遍天下。" [18]
（二）对关羽崇拜的另一只强大力量来源于宗教教派的推升。
1,佛教。
佛教自东汉明帝始传入中国，汉末至魏晋，佛教徒在积极译介佛教经典的同时，一直致力于佛教在中国的本土化。南朝陈、隋之际诞生的天台宗，可说是中国第一个本土化的佛教教派。天台宗的创始人智顗出生并成长于荆州华容（今湖北省潜江市西南），他在当阳玉泉山创立玉泉精舍时[22]，体认到家乡人民对关羽的崇敬之情，并以佛学家的宗教敏感，充分认识到关羽显灵的传说对于佛教本土化的意义。智顗将关羽请进佛门，使关羽成为佛弟子，这一举措既突出了天台宗的中国特色，又保持了这一教派的宗教色彩，为佛教的本土化做出了创造性的贡献。智顗可说是使关羽神化和宗教化的一个关键人物。天台宗之后，禅宗在推动关羽神化普及方面起到了积极作用，其核心人物是大通禅师神秀。神秀作为北派禅宗的创始人，在蕲州黄梅（今湖北省黄梅县）双峰东山寺跟随五祖弘忍参禅多年，后又在当阳玉泉寺传法[23]，同智顗一样，神秀切身感受到了荆州人民对关羽的敬仰和崇拜之情，神秀对关羽的礼敬扩大了禅宗的群众基础。由于禅宗在唐中期以后成为佛教中国化的代表宗派，使得关羽崇拜很快为北方民众所接受。带有明显的 佛教色彩。[24]
实际上，佛教借用关羽来作护法是鉴于关羽生前神奇的武功和勇力，以便张扬佛法，驱邪镇妖。“其本身的目的是借用，而不是想尊崇关羽这尊亡灵”。[25]
2,道教。
关羽被朝廷封帝，在佛家为护法伽蓝，在道家为伏魔帝君。道教的兼蓄并收，为关羽进驻道家圣地创造了条件。
道教是产生于中国本土的宗教，几乎所有中国的思想文化传统，在道教中均能得到应有的反映。关帝理所当然地成为道教中的一位尊神，正如《道经》所云:“欲求仙者，要当以忠孝、和顺、仁信为本。”“忠义者义成神”。道教尊关羽为“关圣帝君”，并有《关帝觉世真经》。而供奉关帝的关帝庙、关王庙、关圣帝庙、老爷庙等遍及全国各地，甚至在藏传佛教盛行的西藏日喀则也建有关帝庙。据《京师乾隆地图》所录，当时北京城内专祀关帝和以祀关帝为主的庙宇加起来竟有116座，真可谓是寺观之最了，由此可见关帝信仰之普遍。
而产生在关羽故乡解县的《盐池战蚩尤》的故事，展示的则是道教文化因素，张天师荐关羽之神以解妖故事，从另一个角度，为把关羽请进道教神坛创造了理论依据。
（三）民间习俗与传统文化的推升
关羽还被历代官家民间视做“武财神”。 忠义仁勇的关羽为何成为“关财神”了呢？我们认为，这首先与他的商人经历有关。《三国演义》里说“桃园三结义”时刘备是卖草鞋的走贩，张飞是杀猪的屠夫，关羽则是个贩卖大枣的行商。这就与商业及行业九流有了很亲密的关联。另外关羽人格是被广大民众推崇的重要缘由，他的忠义勇武，无不成为人们心中敬仰的楷模。特别是的他的坚守信义，更是生意人必须坚守的信条。因此，人们崇拜他，信服他，至于各个行业协会、帮会组织都尊称他为“二哥”。久而久之，关羽也便成为经商者的信用之神、保护之神，“忠”关羽变成“商'关羽。经商者的店铺及家里便供奉起了“关羽神”、“关财神”。
由于罗贯中的《三国志通俗演义》浓墨重彩地描绘了关羽的一系列英雄壮举,该书的广泛传播而使关羽形象更加深入民心。 祭祀他的庙宇也由关羽的故里解州、遇害之所当阳，以及显圣地玉泉山而深入到明代的都城，称为"正阳门庙" [16]。明代对关羽的崇拜不仅表现在四处林立的关帝庙上，更主要的表现在朝廷对关羽的崇拜上。每当朝廷出征时，总要举行祭祀, 例如，万历四十二年十月十一日，司礼监太监李恩齐捧九旎冠、龙袍、金牌、牌书"救封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震天尊关碟君" [17]。天启四年，礼部得旨并通过祭利之后关羽正式称帝。从此出于对神的崇拜，对帝王的敬畏，关羽更是名震华夏了。
但是对于广大人民群众来说，明清时代，他们大多生活在苦难深重之中，他们祈盼有"大救星"帮助他们脱离苦海，希望在冥冥之中有某种神秘的力量来帮助他们消灾除病，驱邪避恶，保佑平安。关羽忠贞仁义，刚烈神武，正是他们寄托心里慰藉的偶像。尤其是在湖北荆州当阳一代，因为关羽的主要功业和牺牲均在此地，加上该地古来信鬼神重巫术，所以湖北、以及关羽的家乡解良等地，更是香火鼎盛，膜拜不衰。
关羽发迹的路线图相当清晰： 关羽的被朝廷或者官家发现并作为社会教化的典范，并不是一开始就兴旺发达的。大概在三国以降的魏晋六朝时期，关羽换还一直蛰伏在民间，而且并非以“圣人'、典型等正面形象而出现的。他的名声大噪，被后世朝廷相中并提升是在唐代伊始。历经宋元明清等各个朝代，在官府的示意引导之下，儒道佛诸教各取所需，竞相推比，加上民间艺术界的形象化推升，特别是《三国演义》的广为敷衍，民间出现一浪高过一浪的崇拜热潮。使关羽渐次完成了从人到神的过度，并且在中国宗教文化和民俗文化上大放异彩，炙手可热。
（四）历代朝廷对林默的赐封
1， 宋宣和四年(公元1122年),领事路允迪奉使高丽国,船在黄水洋遇风暴。恰好此船上水手从莆田雇来,危难中祈祷妈祖,终转危为安。返国后,奏请朝廷,宋徽宗于是赐顺济庙额，顺济庙即当时宁海墩(圣墩)妈祖庙，妈祖信仰从此获得了朝廷的承认。
2， 宋高宗绍兴二十五年(公元1155年)封崇福夫人，这是对妈祖最早褒封。 南宋绍兴二十六年(公元1156年),莆田人陈俊卿为当朝丞相,笃信妈祖,于是奏请朝廷诰封妈祖为灵惠夫人，之后，一路加封。 直至清同治十一年，四个朝代14个皇帝先后对她敕封了36次，封号最长达64个字，从“夫人”、“天妃”、“天后”到“天上圣母”，已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3， 康熙五十八年(公元1719年)，妈祖和孔子、关帝等一同被列入清朝地方最高祭奠，规定地方官员必须亲自主持春秋二祭，行三跪九叩礼，列入国家祀典，使她成了万众敬仰的“海上女神”。
相对于关羽，林默则更加受到朝廷和官家的青睐。他的被推上神坛速度之快，可谓惊人！
比较可知：二者被“三教”同尊，在民间都有广大信众。妈祖供奉与关羽崇拜难分伯仲，几乎遍及所有沿海地区和国家，但正式进入国家祭典略有差异。关羽是在宋徽宗时约公元1122年得入国家正祠，与孔子平起平坐；其时局限于福建湄洲岛的妈祖则刚刚拿到宋徽宗的庙额题字。妈祖是在清康熙时代才正式登堂入室与孔子、关羽共享国家祭典的。但是如果细加甄别，他们之间还是存在着很大的差异。首先，关羽的被神话，各宗教派别目的明确：“乃是借助亡灵驱邪镇妖，而不是想尊崇他”；而林默的神话过程，则是各宗教派别自觉利用此亡灵向广大信众派发精神食粮。其次，关羽的被神化，经历了相当长的过程，几乎贯穿汉晋六朝唐宋数个朝代；而林默的被民间供奉几乎与她的亡魂同步，官方的认可也较关羽迅疾的多，所以才造成两个相差近800年的男女英贤却几乎是同时进入国家最高祭奠。
三 关羽林默形象被神化过程比较
（ 一）先看关羽被神化的原因及文化背景：
1，源于关羽生前地域人民的怀念和迷信。
关羽神化首先发生在荆州，其原因自然是荆州人民对关羽有着特殊的感情。据《三国志》，关羽后期一直镇守荆州。这位平民出身的将领“善待卒伍而骄于士大夫”[20]爱民，保境拒敌，带来一方平安，他的突然壮烈遇难，更加激起当地人民的怀念，幻想其死有余烈，英灵不泯，希冀他的的神灵继续庇护一方生灵。于是，关羽显灵的传说不断流布，自发兴建庙宇、自觉祭祀活动也就开展起来了。
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与荆州人民历来信巫鬼、重淫祀的文化传统相关。汉魏六朝时期，整个社会弥漫着浓厚的巫鬼气氛，正如鲁迅先生所言，当时“大畅巫风，而鬼道愈炽”[21]。为不刊之论。
2，儒教、佛教、道教因素对关羽形象的创造和影响。
从现有种种证据梳理发现，推动关羽神化的一支重要力量无疑是来自宗教。
2.1,儒教。历史上的关羽虽非文盲，但大概也识字无多。《三国志》本传没有关羽读书的记载，只是裴松之注引《江表传》云：“羽好《左氏传》，讽诵略皆上口。”而宋代“说三分”继承、发挥这一说法、创造出关羽讽诵《左传》、秉烛夜读的形象，从而为关羽忠义的形象作了一个注解，进而将之塑造成儒家的理想人格。关羽形象的塑造是以“桃园结义”、“降汉不降曹”、“古城会”等一系列情节来完成的。可以说，前述所征引的《三国志平话》、元杂剧、《三国演义》以及各种笔记小说等等，无不对关羽神化的成型和发展做出巨大贡献。
2.2,佛教。佛教自东汉明帝始传入中国，汉末至魏晋，佛教徒在积极译介佛教经典的同时，一直致力于佛教在中国的本土化。南朝陈、隋之际诞生的天台宗，可说是中国第一个本土化的佛教教派。天台宗的创始人智顗出生并成长于荆州华容（今湖北省潜江市西南），他在当阳玉泉山创立玉泉精舍时[22]，体认到家乡人民对关羽的崇敬之情，并以佛学家的宗教敏感，充分认识到关羽显灵的传说对于佛教本土化的意义。智顗将关羽请进佛门，使关羽成为佛弟子，这一举措既突出了天台宗的中国特色，又保持了这一教派的宗教色彩，为佛教的本土化做出了创造性的贡献。智顗可说是使关羽神化和宗教化的一个关键人物。天台宗之后，禅宗在推动关羽神化普及方面起到了积极作用，其核心人物是大通禅师神秀。神秀作为北派禅宗的创始人，在蕲州黄梅（今湖北省黄梅县）双峰东山寺跟随五祖弘忍参禅多年，后又在当阳玉泉寺传法[23]，同智顗一样，神秀切身感受到了荆州人民对关羽的敬仰和崇拜之情，神秀对关羽的礼敬扩大了禅宗的群众基础。由于禅宗在唐中期以后成为佛教中国化的代表宗派，使得关羽崇拜很快为北方民众所接受。带有明显的 佛教色彩。[24]
实际上，佛教借用关羽来作护法是鉴于关羽生前神奇的武功和勇力，以便张扬佛法，驱邪镇妖。“其本身的目的是借用，而不是想尊崇关羽这尊亡灵”。[25]可谓一针见血。这一点是必须予以明确定位的。
2.3,道教。关羽被朝廷封帝，在佛家为护法伽蓝，在道家为伏魔帝君。道教的兼蓄并收，为关羽进驻道家圣地创造了条件。
道教是产生于中国本土的宗教，几乎所有中国的思想文化传统，在道教中均能得到应有的反映。关帝理所当然地成为道教中的一位尊神，正如《道经》所云:“欲求仙者，要当以忠孝、和顺、仁信为本。”“忠义者义成神”。道教尊关羽为“关圣帝君”，并有《关帝觉世真经》。而供奉关帝的关帝庙、关王庙、关圣帝庙、老爷庙等遍及全国各地，甚至在藏传佛教盛行的西藏日喀则也建有关帝庙。据《京师乾隆地图》所录，当时北京城内专祀关帝和以祀关帝为主的庙宇加起来竟有116座，真可谓是寺观之最了，由此可见关帝信仰之普遍。
而产生在关羽故乡解县的《盐池战蚩尤》的故事，展示的则是道教文化因素，张天师荐关羽之神以解妖故事，从另一个角度，为把关羽请进道教神坛创造了理论依据。
（二），再看林默（妈祖）形象推升到文化层面的社会背景
1， 林默被神化的时代背景
中国自古以来就以地大物博著称于世。绵延万里的海岸线，给中国古代对外贸易提供了极大地方便。海上丝绸之路同路上丝绸之路一样，成为历代王朝连接世界各地的两大交通干线。但是由于当时科学的相对落后，海运经常遇见台风和巨浪，海难时刻威胁着海上商船和船员的生命安全。因此，朝廷和百姓都迫切需要能得到“海神”的保护。
唐玄宗时曾经以此由树立过四海龙王以期实现海上安全。但是龙王过于刚烈阳气过旺，人民不满意。因此朝廷迫切需要寻找新的英雄成为护佑海上安全、教化百姓的对象和榜样。北宋初年，福建莆田湄洲湾深孚众望出现了年轻貌美，勇于在海上冒险救人的林默，刚好满足了统治者树立海上英雄特别是女英雄的需要。因为据说隶属道家的阴阳学家认为，世间万物都需要阴阳平衡，女性为阴为柔，于是，林默事迹的出现刚好实现了朝廷的渴望。林默死后被人们祈奉为女海神，是历史的巧合，也是上帝的恩赐。更确切地说是道教文化的造就。所谓时势造英雄正谓此也！当然这也是航海史发展的必然结果！
自从出现了海神，历经宋元明清1000多年，妈祖天后的海上战神的威力倍增。
例如 ，明万历年间高澄前往琉球，在他的《使琉球录》一书中有一段生动的记载，说：“船摇荡于暴风雨中，篷破、杆折、舵叶失、舟人号哭、蕲于天妃，妃云立即换舵可保平安。在巨浪中舵叶重二三千斤，由于神庇，力量倍增，平素换舵须百人以上，今日船危三数十人举而有余”。充满神话色彩。
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妈祖形象越来越被神化，连官家也都对妈祖信服有加。至于自南宋起，例定舟内载海神航行，凡出海或起运，必先拜妈祖。
明洪武十九年(1386年)，高丽恭愍王的贺正使李崇仁出使南京回国时在赞美登州海道的诗《留沙门岛(沙门岛即古时蓬莱以北的长岛庙岛)，奉呈同行评理相君》中写到：“沙门翘首立多时，暮景撩人欲赋诗。神妃享祀应需报，海若潜形不敢窥……”。由于蓬莱与长岛为中国南北和东西方水路交通枢纽，地理特殊，在“起航先拜妈祖，有船必有妈祖祈像”。连高丽大臣都完全认可了林默天后的法力无边。
郑和七次下西洋，每次都必祷于祖庙。明清大量汉人向南洋群岛进军，均舟载妈祖神像以行。这说明妈祖这位“女海神”，的确已经深入人心，被传统和普遍认可是中国传统航海业的保护神。
2，文化力量的推升
2.1，宋代崇道促进了妈祖文化与道教文化的结合
妈祖在世时，身为女巫，实际上是与宋代道教活动有着密切的联系，如广为流传的“窥井得符”、“灵符回生”故事，尤其是神人授予的铜符，从此妈祖神通广大，奔波海上，法力玄通，人称“神女”。这是典型的由巫得道而成仙的道教神话故事。
宋代由于朝廷对妈祖的首肯，妈祖神话中带有道教色彩愈加浓厚，如明代《三教搜神大全·天妃娘娘》把妈祖列入道教诸神之中，在妈祖“俨然端坐而逝”后，“见其舆从侍女，拟西王母云。”把妈祖的舆从车仗，直接与道教尊神西王母相提并论。明代《太上老君说天妃救苦灵验经》中，又把妈祖说为“北斗降身，三界显迹，巨海通灵，神通变化”，这些著作把民间信仰的妈祖逐渐纳入庞杂多端的神仙谱系，提高妈祖信仰的深信度。
2.2，元代妈祖文化与佛教文化的结合
蒙古贵族长期崇奉藏传佛教，元世祖忽必烈统一中国后，便以藏传佛教喇嘛教为国教。之后元代诸帝出于统治需要，对佛教崇奉至极。而出于漕运海运保泰的需要，对妈祖也是崇奉有加。甚至水旱之灾，也离不开妈祖的庇佑。
特别是元代“修佛事”的记录比比皆是。由于元代这种兼容并重的宗教政策，为妈祖文化与佛教文化的结合造就了机缘。明代《三教搜神大全》中《天妃娘娘》中就有不少佛典故事。如：“母陈氏尝梦南海观音与以优钵花吞之，已而孕，十四月免（娩）身，得妃……异香闻里许，经旬不散。幼而颖异，甫周岁在襁褓中见诸神像，又手作欲拜状，五岁能诵观音经。”民间中也有传说妈祖母亲梦中吃了南海观音的“优钵花”而怀孕。
以上这些包蕴着佛教文化的妈祖传说，大都出于元代及以后的明清时代。也就是说妈祖文化随着元代漕运发展一百多年后才逐渐形成的。
2.3，清代完成了妈祖文化与儒文化的结合
宋、元、明三个朝代，妈祖文化与儒文化结合没有明显的切点，到了清代，官方所提倡的儒家思想是宋明理学。这个时期，社会正处于新旧文化撞击的动荡时代，儒学的发展也正处于一个新的历史转折点。这就必然会对妈祖文化产生影响。[26]清光绪年间，《天后圣母幽明普度真经》一书在宣传儒家道德规范的同时，也反映了妈祖文化与儒文化结合方面的一些基本思想，具有一定积极意义。
“忠"“孝”是儒家伦理的集中表现。《天后圣母幽明普度真经》也提到“子臣弟友、忠孝节义”思想。文中有“为子尽孝，为弟尽悌，行动天地，德通神明，善之至也”，认为只有孝敬双亲，尊敬长辈，爱老扶幼、矜孤恤寡，谦良恭让，才算达到道德的标准。妈祖的忠孝故事自然成为当政者刻意宣传弘扬的精神媒介。
两线比较，我们可以发现，关羽和林默的被神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完成。他们几乎同时被儒、道、佛三教看中并请进各教的神坛，又几乎同时在有清一代成为至尊大神。这一南一北，一男一女的典范教化作用，对于巩固封建政权，对于安抚百姓，对于封建道德观的宣化，应该说都起到了极大地不可替代的作用。
关羽和林默对近现代的影响都十分巨大。但客观而言，关羽当代影响已明显不及妈祖。 盖关羽生在山西运城、死在湖北荆州。他的主要崇拜者也大量集中在这些地域。到了近现代，尤其是随着我国改革开放以来，市场经济的发展，他所秉持的“忠义”道德观，以及"武财神"的名讳比较适合个体商人，故而历来备受行业协会或者各类帮会的青睐。遍及世界各地的行业协会、帮会等组织无不利用崇拜关羽的旗号发展壮大。其对“关公”“关财神”按行规尊称为“关二哥”--所谓的江湖义气于此为烈。但是帮会组织往往成分复杂、鱼龙混珠,也有一些被黑社会利用，这在《水浒传》里已见端倪。到了现当代，此种现象更为普遍，对于社会安定存在正负两种效应，也许正是此中因由，各级政府的推升动力已明显大打折扣，远不如从前。
而妈祖后来居上，她的“海神”号召力更大，更容易受到官方和民间的重视。盖因祖国改革开放，特别是海洋经济的迅猛发展，海上丝绸之路的兴旺，深受海内外尤其是我国东南沿海及海外华侨华人的青睐。全世界的妈祖宫达五千多家，妈祖信徒达 2.5 亿人之多，几乎凡是有华人的地方都有妈祖宫，都信奉妈祖，妈祖信仰因此成了全球华人的全球性共同信仰，成了一个能横跨世界大多数国度又同时都作为华侨社区中心的网络体系，也是中国人在海外最庞大的精神体系。[27]每逢妈祖诞辰特别是十年五十年百年之类的整数年妈祖节，庆典气氛之热烈、规模之宏大、各级政府介入之深都是蔚为大观，超乎想象的。
（三）二者的人格和神格。
1， 关羽生前以“忠义”二字著称，他的一生忠于汉室，严守“桃园结义”，“降汉不降曹”、“仪释曹操”等脍炙人口的故事，就是他人格的路条。
但是就我的看法，关羽人格是有些污点的。譬如关羽在和曹军作战中战败被俘，并最终投降曹操，是不容否认的。然而，尽管如此，并不影响历代统治阶级把他捧上圣人的宝座，也 不影响他被民间神话其形象，成为历代亿万群众顶礼膜拜的偶像。关羽在性格上也有明显缺陷。《三国志.关羽传》说：“然羽刚而自矜，飞暴而无恩，以短取败，理数之常也”。这是陈寿作为史学家忠实记录，意思说，关羽狂妄自大刚愎自用，所以才有“大意失荆州”，才有“败走麦城”。
另外，关羽还是一个贪恋女色之人。据《本传》裴松之《注》和《华阳国志》里面，还写了关羽几个不大光彩的事儿，最惊世骇俗的就是贪恋美色。关羽听说吕布手下的秦宜禄之妻很靓丽，所以他就对曹操说，如果将来攻下下邳，希望把秦宜禄的妻子给他，曹操应承了。后来关羽又提此事，曹操想：看来秦的老婆是真的很漂亮！于是曹操就先派人把秦宜禄的妻子接了来，发现果然长得不错，就自己留下来了享用啦。关羽因此很不痛快，在一次朝廷君臣林苑行猎的时候，关羽就借口曹操抢在皇帝前面出镜，试图把曹操杀掉，刘备赶紧加以阻拦才避免了一次“夺美”危机。
2, 妈祖重在“忠孝”二字。一生奔波海上，救急扶危，济险拯溺，护国庇民，以高尚的人格折服了天下信众。从目前掌握的材料，还没有发现林默人格或性格上的缺陷。应该说她的确是个完人。
3, 关羽的神格较为复杂。关羽崇拜的始作俑者是孙权，在孙杀害关羽后，因害怕其鬼魂会作祟危害，便以诸侯之礼将他厚葬。再加上关羽死后，擒杀他的吴将吕蒙不久即病逝。而被吴所夺回的荆州，当年又瘟疫流行。这些都不免使一般百姓对于关羽鬼魂显灵作祟深信不疑，并对其诚惶诚恐。但关羽崇拜并没有因此而形成，史上所载供奉他的第一座庙宇，也要到他死后近二百五十年（南北朝南陈光大年间，即公元567-568年），才在湖南当阳的玉泉山出现。至隋代，许多与关羽相关的神话传说纷纷出现，特别是荆州、襄阳一带，盛传着不少关羽显灵的故事。其家乡解县的关庙，也就始建于隋文帝开皇九年（公元589年）。全国各地也陆续建起关羽庙。 虽然如此，关羽在民间的影响力并不太大，其性质尚在神、鬼之间。[28]《北梦琐言》记载，唐初，关羽的形象还是恶鬼，老百姓过年将他的画像贴在门上做门神，既有驱邪避灾，又有保佑平安的意思。与现今形象有很大的分野。他的完全神格化是从宋代开始，关羽信仰才得到很大的发展。明清以降，关羽研究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才始步入正轨。
4, 妈祖的神格，比较纯正。自其羽化不久，她的家乡福建湄洲岛的民众即自发推动妈祖崇拜，并编撰了10多个充满传奇色彩的神话故事和传说。她的道德榜样作用被发挥到淋漓尽致，是一个令天下众生都十分敬仰和钦羡的真神。之后，她的神威庇佑中外官船、商队、渔舟以及军队，保护她们的海上安全或者海战的胜利。她的完全被神格化要略晚于关羽。但是妈祖信仰已经形成罕见的妈祖文化现象，影响之深远令人惊羡。
结论： 经过上述比较可知，关羽、妈祖虽然生在不同的时代，他们在出身和经历、性格和功业等方面存在一相当差异，但并不影响他们在相同的时代、相近的文化背景下一起走进“三教”的最高殿堂，成为中国自有宋以来历代统治者蓄意树立的道德最高典范。反思发现，最热衷于对关羽、林默不断神化的首先是历代朝廷，以及各级政府官员、富裕阶层--他们是社会的高层也是最期望永保富贵的一族；其次乃是社会最下层最贫贱的草民，他们受尽贫贱和凌辱，时刻期望改变自己的悲惨命运，于是寄托于神灵的庇佑和救助。这才形成了官民合力共奉的绵延不绝的神灵崇拜和鬼雄信仰。关羽、林默正是适应这一政治文化背景才应运而生，而食尽天下嚮祭，成为民间信仰的最高神祇。
关羽、林默一生秉持'忠孝节义"，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价值浓缩，也是中国千余年来的道德楷模，既是官方进行教化宣传的精神载体，也是民间信仰的不可多得的文化范本。
时势造英雄，信仰造鬼雄。其实，关羽、林默的被神化，道教至功居伟。关羽的造神运动发端于荆楚，这是一个巫觋文化的故乡；妈祖的信仰肇始于闽越，这是一个巫风盛行的方域，林默本身就是一个跳大神的巫女。
关羽崇拜和妈祖信仰之所以具有浓厚的宗教色彩，是因为中国本来就是一个多民族多宗教的综合国家。无论是儒教佛教道教，都试图通过树立自己派系的神话典型以求达到神御天下的目的。关羽林默之所以更具道教色彩，这完全与宋代已降的历代皇朝崇奉道教有关，这是因为道教与民间信仰的关系最为密切，它的神仙谱系中不少来源于民间信仰。而关羽、妈祖传说，都是以真人真事为基础的神话，其信仰的形成和发展过程，就首先是道教的胜利。妈祖信仰和妈祖文化现象乃是历史少有的文化奇观，她的迅速成就本身与其特殊的女性身份直接相关，唐玄宗时曾经有过借四海龙王之神威以求保障海上航运安全的实践，但阴阳五行说的道教力量最终帮助官家选择了女性榜样以平衡阴阳，以获取更多民众的共同信仰和尊崇。正是汲取了道教文化中的精华，才逐步形成独特的妈祖崇拜和妈祖文化体系。
关神崇拜、妈祖信仰在诸多方面适应了人类对真、善、美的认同，如扶危济困，忠义救国、治病救人，赐人以平安吉祥等等。这既是一种文化的传播，更是一种观念的教化。当一种理念为民众所接受后，观念或被固化，教化则退居其次。相对于历史上其他被神化形象而言，关羽、林默甚至超过孔子，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其教化之功和观念之果可谓丰硕无比。二者虽然生日相距近700年，但其作为广大人民的崇拜标的和道德标准，必将永远镌刻在中华文化史册并彪柄千古，犹如日月双辉必将永远光耀我国乃是世界各族人民。最后，套改李清照诗句作为本文的结束语：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利泽在，羽默神话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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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纯良，男，1949年6月生，河南省杞县人。中文副教授。1985-87 在西南师大中文系研究生班专攻古代文学，1987年开始在成都大学学报、西南师大学报、敦煌研究等刊物上发表学术论文，《敦煌本<韩朋赋>创作时代考》等三篇被中国人民大学报刊复印资料情报中心全文复印转载，另有几篇被人大复印资料和上海图书馆列入全国报刊目录。1991年调入广东省汕尾市委党校评聘中文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敦煌文学和地方民俗文化。2004年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李纯良论文自选集《文心苦旅》。另有文学作品近百篇公开发表。为北京燕图联作家学会会员....原广东汕尾市政协五届政协常委’＼学习和文史委员会主任＼《汕尾文史》主编，现任汕尾市民网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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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29 22:4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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