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文艺节目了。头头们舒舒服服地落座,在左右的伺候下,笑眯眯地展开目光,扫来扫去。
年轻的小伙儿们、姑娘们便一个个或一群群走上台,或唱或跳。
唱得好的,头头们就会赞赏地点头。
一个年轻姑娘,大概是新来不久的打字员,面孔陌生而俊秀,她一上台,第一把手的眼睛就发亮了。他很家长地转头问左右:这小鬼是谁呀,叫什么?
左右的头头便又问左右的人。
然后,把调查清楚的结果汇报给第一把手。
噢,第一把手点点头,笑呵呵地:咱们这楼里有人才嘛。
姑娘唱完了,就被几个不大不小的头头招呼过来,介绍给一把手,腾出座位让她挨着一把手坐。
姑娘幸福而兴奋,脸红扑扑的,感动得很。
第一把手轻轻拍拍她的手,和蔼地问东问西,关心了工作,关心了生活,然后鼓励道:好好干。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我。
姑娘眼里有泪花了。不知该如何感激了。
我注意到小君的目光。她远远看见了新来姑娘的一切。她在我身旁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声说:她该小心才是。
这时,有人哄着,要小君唱个歌。
小君半扭捏半大方地微笑着站起来。
小伙儿们热烈地冲她鼓掌。
小君被公认为是这座大楼里最靓的“小姐”。
头头们也都把目光射向了她。
权力大的头头,可以坦坦然然地、放放心心地注视着她。
权力小点的头头,则不时要把目光收回来,察看一下身旁大头头注视小君时的表情。
欣赏漂亮脸蛋的权力也不是相等的。
小君冲大家笑了笑,既是冲小伙儿们,也是冲头头们,然后自自然然走上台。
她冲我招了招手。
就有人把吉他塞到我怀里。
我没有思想准备,但我不能让小君为难,也不愿让别的小伙儿为她伴奏,于是,我硬着头皮走到讲台的一侧。
好在人们根本不注意我。
吉他叮叮咚咚地响了。我和小君不用商量唱什么。我这样弹着,吉他就如小河对岸的期待,小君听着听着,就会找到她要唱的歌子的。
她唱了。
歌声和她的人一样美。
歌声完了,吉他声也失落在小河对岸的草丛中。
再也拾不起来了。
只有悠悠的回忆了。
小伙儿们眼睛里炯炯发光。姑娘们轻轻咬着嘴唇。人人想起自己最值得回忆的事。
头头们带头鼓掌。
然后是全体鼓掌。
第一把手一时竟忘了身旁刚刚坐下的姑娘。他乐呵呵地招呼小君到面前来,让她也在自己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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