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真长啊。我睡不着。也可能是小屋里太冷,我辗转难眠。
我起来了。我披上衣服来到院子里。我一个人在威严的大楼前。我在威严的院子里,巡视着遍地走私的大院内。
森严的院门早已紧闭。警卫室黑魆魆的,不知警卫是打盹还是醒着。一辆辆小轿车、面包车停在大楼前,默默地相思着。
我回头看了看大楼,所有的窗户都黑着。
我仰望星星,它们都眨着眼。表示宇宙中所有的窗户都亮着灯。
世界静极了。
小城死了。
然而,我稍稍嗅了嗅,就知道,小城没有死。各种各样的欲望都在那里进行着化学反应。空气中都是那稠密的气味。
一只小虫在面前飞过。我惊异它的耐冻。地面早已有亮晶晶的冰在闪光。我想与小虫对话,它已不知去向。
我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的?
我想不明白。
我回到自己的斗室,这是一楼角落的一间储藏室。房间里一多半的空间堆着各种平时不用的东西。旗杆啦,一卷卷的横标红布啦,乱七八糟的桶啦,黑板啦。硬挤着放进了一张小床,又放进了一个二屉桌,一把椅子,这就是我的天地。
寂寞了,能听见老鼠在吱吱咯咯游戏。
我闭了灯。
我摸起了吉他。
我眼前浮现出小君的影子。
我弹起了吉他。
黑暗中,吉他的声音展开了一个清白的空间。那里,天纯净极了,草地开阔极了,白云像儿童画的,调皮极了,五颜六色的皮球散落在草地上,快活地滚动着。一只公鸡挺骄傲挺奋勇地引吭高歌着。金色的歌声撕开了大幕。又有更纯净、更优美的天地展现出来。我看见小君冰清玉洁地坐在小溪旁,挽着湿淋淋的头发。她刚刚洗浴过。她还在遐想。她凝视溪水的目光露出矇眬的微笑。我读着她的微笑。吉他叙述出了她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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