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南方雪 于 2014-11-6 20:41 编辑
小城还是日复一日地喘息着。它的额头刻下一道又一道衰老的皱纹。眨眨眼,一片片破烂房屋坍塌了。就有废墟来装点门面。也可能慢慢竖起脚手架,搭起五六层高的洋楼。
世界是积木,搭了拆,拆了搭。没有意义的重复;重复就是意义。
小君家在“贫民区”,这些天被臭污污的黑水浸淹了。据说,是哪儿的海水倒灌和下水系统堵塞了。到处黑汪汪的,人们在垫脚的砖头石块上跳跃着,行走着。
一夜寒风,旧的污水冻成薄冰了。新的污水又漫上来,继续稠稠地流淌着。
一个又一个院子里的人站在院子里骂,又站到院子外面骂。
骂完了,污水还照样扩大着,淹没着。
怎么没有人管?人们仍然骂着,同时就有了无奈、懈怠。
污水漫过来,阴天,寒风紧,冻得快些;晴天,太阳斜着一照,连淹带融,污水就汪汪洋洋,臭气冲天了。
人们可能骂累了,骂声少了,都忙着自顾自将自家的小院用土挡上。各家各院都搞开了“防洪工程”。歪歪斜斜的土坎、炉灰埂错综交叉,污水被分割了,被抵挡了,便又夺路寻找新的灾区。新的灾区又响起一片骂声。骂了几天,累了,又出现了各自为政的“防洪水利工程”。
你的拦洪坝,造成了我的受灾。我就和你发生战争。
于是,又有吵闹打骂。
污水还在漫淹着。
小城的东南角成了污水灌溉区了。臭气被风带到堂堂皇皇的镇中心街道上了。
头头们坐着小轿车驶过,鼻子尖的,开始皱眉了,让司机把车窗关得严一些。
我和小君每次到她家,都要平伸两手,掌握好平衡,走着一条条窄窄的土埂,还要蹑着脚做多级跳,真可谓惊心动魄。就这样,还免不了会一失足落到污水中,一裤腿臭泥,就足以使你沮丧了。
小君把情况向第一把手反映了。
第一把手嗯了一声,觉得这实在不像话,于是拿起了电话。
于是,又有电话一层层打下去。
于是,电话又一层层打上来,报告说污水问题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
于是,第一把手拉长了脸,下了军令状。
于是,污水终于不再往这里流了。旧有的污水,半流半黏的,大概只有维持到春暖干旱季节了。
于是,小城的头头们关心民情,雷厉风行解救困难,又有了典型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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