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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不爱都是错
入夏广州,天气燠热得让人像活在缺氧的水中鱼一样难受。楚枫感到很烦闷,他点燃一支烟,望着深夜的月儿,思绪万千,多少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月光虽然很美,但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要照到低矮的楼房,确是不易。望着月儿,楚枫又想起失踪的方菲。方菲临走前给楚枫留下一纸条,楚枫如今记忆犹新:理解你的处境和心情,不强求什么,这一次是真的走了,请原谅不辞而别,请不用找我。方菲的失踪,楚枫的精神像失去了强大的支柱,他的家园之梦也成了泡影。心中那首那英《征服》温暖着楚枫孤独的心——
终于你找到一个方式分出了胜负
输赢的代价是彼此粉身碎骨
外表健康的你心里伤痕无数
顽强的我是这场战役的俘虏
就这样被你征服
切断了所有退路
我的心情是坚固
我的决定是糊涂
就这样被你征服
喝下你藏好的毒
我的剧情已落幕
我的爱恨已入土
楚枫毕业后,经过一阵子忙碌,正式踏上了归家的路。
回想起不久前到林红家求婚时,林红母亲知道楚枫在广州工作,又是大学生,那张比鬼还吓人的恶脸已变成观音菩萨的脸了,楚枫的心欣慰了许多。
楚枫一回来即与林红举行了简朴的婚礼,同时被安排在企业当临时工,并和林红父母住在一起。日子在外人眼中,已令人羡慕不已。可好日不长,当林红母亲知道了楚枫的真实身份时,悲剧正悄悄地向他走近。
那一天,当楚枫把母亲病危的消息告知林红母亲时,林红母亲脸孔朝天爱理不理,不冷不热地说:“那你快回去尽孝吧。”转过脸又对林红说:“林红,你有身孕不能去。”
楚枫关心林红的身体,表示理解,但他最后轻声恳求:“林红不回恐怕会给叔伯们说闲话吧,而且见的是我母亲,有喜气不是更好吗?可以冲冲晦气。”
“冲、冲、冲,冲你的死人头,你一家只在乎你们自己,从没关心过我们,我们前世真是欠了你们的债。”林红母亲火气更大。
“妈,不要再说了,一家人何必伤和气?”林红听出妈妈的话有点不对劲,想制止她。
楚枫时时处处念着林红家对他的恩情,说话总是低三下四:“妈,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和林红已是夫妻,还分彼此?就让林红和我一起回去吧。”
林红的母亲此时显然已翻脸不认人了,她以一个官太太的身份教训楚枫:“啧、啧、啧,跟我说大道理,你也不泡把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人。别啰哩啰嗦了,我已说过,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林红是一定不能走的。”
林红在旁边听得已有点忍不住了。她老叫她妈不要说,怎奈她妈一点也不理会,她预感一场口角即将暴发,急得真想哭出来。
楚枫本来听闻他母亲病危的消息已悲痛不已,听到林红母亲居然强词夺理不肯让林红跟他回乡下看望母亲,自尊受到很大的伤害,内心火冒三丈,终于忍无可忍地抗争道。
“我是谁?你说,你有没有妈生的,居然这种居心说这种话。”楚枫又转过身对林红说,“林红,你自己决定,去不去?”
林红摆手暗示楚枫要冷静,楚枫以为林红不回去,冷冷地说:“那好,先拿二百块来,我自己回去。”
“什么?要向林红拿钱?林红,你有那么多钱?”林红母亲气咻咻地大吼,“你这死妹仔,老说自己无钱,你看,今天终于露出了尾巴,如果你拿给他,以后别向我要钱。”
林红此时已委屈得哭出声来,声嘶力竭道:“妈,你乱说什么,楚枫每个月都把工资交给我,我也一分不留地上缴给你。”
林红边说边大哭着冲进自己的房间。
“噢,钱原来都给了你,怪不得林红老说没钱,把我的钱还给我!”楚枫听到林红每月都把工资上缴了,更是怒火中烧。
“什么钱,你的钱在那里?你与林红结婚以来,吃我们的住我们的,你如果没有我们家,早不知死到哪里去了。”林红的母亲得意扬扬。
楚枫气得直摇头,他本不想与没文化没修养的女人一般见识,所以克制,但今天看来是不行了,他怒吼:“你给不给?不给,我可不客气了!”
“楚枫,别乱来。”林红马上从房间出来,她先制止了楚枫,然后用商量的口吻对母亲说,“妈,事情到这个地步难道你还见死不救吗?楚枫,我们走。”
楚枫的神情着实让林红的母亲紧张不已,看到林红要跟楚枫走,忙威胁林红说:“你走,走就永远别回这个家。”同时摸出二百块钱,丢到地下,恶狠狠道:“拿去吧,早死仔,敢对我不客气,哼,你还未知死呢。”
楚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片真诚遭到如此践踏,到如今算认清林红母亲的真面目,感到一阵恶心,捡起二百块钱,说一句“我走”,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
林红母亲露出“哼哼”地二声干笑,林红再一次哭成泪人。
今夜是周末,楚枫又在夜深时,一个人悄悄地开着摩托车出去载客了。
载了最后一个客人,已近凌晨三点,他徘徊在大街小巷,不想回家,那个家像什么家呢,林红已到她母亲那里去了,回去不回去,还不是孤灯对冷被。他想第二天反正是星期天,干脆在大街上逛了个痛快,然后在街边的大排档要了一瓶大连酒,二个小菜,一碗饭,吃完才慢吞吞地回家。
当楚枫带着酒意开着摩托车经过二马路口时,一辆黛绿色的宝马豪华轿车与他迎面擦身而过。“轰”地一声,楚枫连人带车倒在一边。
“先生,你没事吧?”楚枫睁开眼时,只见一位妆扮入时衣着华丽的摩登少妇在他面前询问他的伤情。
“啊,有点痛。”楚枫身上有点痛,庆幸自己没有死去。“小姐,我没事,你可以走了。”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摩登女人一边帮楚枫扶起摩托,一边关切地问。她心想要是换成别人,肯定会敲诈一把,可面前的男人不会那样做,这让摩登女人倒感到很意外。
她有的是钱,恨不得被她撞到的人敲诈她一把,看到面前的男人这么通达倒注视起对方来。
楚枫起身发动了摩托车,还好,都没事。正想走时,只见摩登女人大声对着楚枫叫:“喂,你不是楚枫吗?怎么?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寒秋。”摩登女人借着轿车的灯光看清了楚枫的脸,这张让她痴迷了半辈子的脸,她相信就算烧成灰土她也认得,但她又不敢肯定,楚枫已做了当官的乘龙快婿,应该是春风得意,不应像眼前的载客老一样失魂落魄,所以面前的年轻人虽然很像楚枫,但她也不敢完全肯定就是他。
“小姐,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楚枫此时也认出面前的女人就是沈寒秋,但他不愿让自己的这个熊样被她认出来。他很快起动发动机,但由于太紧张开了三次都开不动,样子真有点狼狈。
沈寒秋了解楚枫的性格,你越强迫他承认他就越不承认。“这样吧,我今晚也喝了酒,撞到你真不好意思。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就打电话给我,好吗?”楚枫接过摩登女人递过来的名片,蓦然,摩托车“呼”地一声已开出好远,连说再见都没有。
沈寒秋善意地摇了摇头,驾着宝马轿车,向星湖大酒店方向驶去。
楚枫回到家,林红刚好从她父亲那里打完麻将回来。
“楚枫,你又死到哪里去了,也不过去爸爸那里一下,害我输了几百块钱。”
“我……”楚枫本想解释,但看到林红那个衰样,把要说的话又吞回肚里,“对不起,没什么。”
“对不起,嫁给你我真是倒了半辈子的霉。我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没想到你又没本事又大脾气,我真是瞎了眼了。”林红边说边哭泣起来。
“林红,你不要转弯抹角,有话你就直说。”楚枫知道林红已不是从前的林红,她现在追求的已不是感情上的愉悦而是物质上的享受,所以楚枫更加直截了当,“我今晚开摩托车去载客,挪,一百块。”
“什么,才一百块,有没有搞错?”林红这才破涕为笑。
遇到沈寒秋,楚枫那被压抑已久的激情如飞流瀑布一发不可收拾。楚枫决定找沈寒秋,第二天晚上,他穿上新买的红色T恤和白色的牛仔裤,显得特别神气,昔日那热血青年的形象跃然眼前。早上与沈寒秋通了电话,现在,楚枫坐在出租汽车上,心激动得快要从胸口中吐出来。
楚枫来到沈寒秋的房间门口,按了一下门铃。
“门没锁,请进。”是女人的声音。
楚枫不敢贸然进去。
此时,门开了,头发湿漉漉的沈寒秋出现在门口,笑嘻嘻地说:“我就知道是你,请进。”
“谢谢,我是怕你不方便。”楚枫见到沈寒秋像刚洗过澡一样,满脸通红,也十分客气,并尾随沈寒秋进入房间。
沈寒秋觉得楚枫变了,但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楚枫环顾了四周,房间倒是很简单,只有酒店必备的床电视电话沙发等,由于是星级宾馆,这些东西在柔和的落地灯映照下,倒也十分有情调。
“不好意思,刚洗完澡。”沈寒秋擦着湿发,像出水芙蓉,一股清新的香水气味扑鼻而来。楚枫十分陶醉,他想不到沈寒秋除去浓妆艳抹,看起来更美、更有韵味、更有亲切感。
“对了,怎么不带夫人一起来,我可没见过嫂子呢。”
沈寒秋问及林红,楚枫有点黯然神伤,在沈寒秋面前绝不能流露出半点脆弱,他强打精神说“她有事,很忙,要我代向你问好。”
“是吗?你不是心虚了吧?我们可是光明正大的呀。”沈寒秋神侃,有点酸味。
“别瞎说……”楚枫明白沈寒秋的意思,欲言又止。
是啊,多年不见的老邻居、老校友、老情人,虽然久未相遇,但说起话来,那份默契,别人是无法想象得出来的。
“楚枫,你要喝点什么?”
“给我一杯茶吧。”
沈寒秋拿起电话,按了一下话键。“服务员,给我来一杯奶茶和一杯咖啡,快点。”
一会儿,服务员送来了奶茶和咖啡。
“哇,你这儿真方便!”楚枫感叹,“有钱就是不一样”。
“楚枫,你不是开玩笑吧?这算什么,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楚枫上了洗手间出来,看到只有女人的日用品,问:“你一个人住是吗?你丈夫呢?”
“他呀,大忙人一个,为了他的官,他还那里顾得上我。”沈寒秋自嘲。
“他在哪里工作?”楚枫明知故问,要从沈寒秋口中得到证明。
“金融部门。”
“怪不得那么有钱!”
“你在哪里工作?”
“在企业做生意。你呢?”
“我没有工作!他不给我工作!”
沈寒秋语气有点加重,楚枫猜测沈寒秋说的他是她的老公。但沈寒秋还是解释:“他就是我老公,我丈夫。”
“寒秋,你真厉害,嫁了一个有钱的丈夫,看到你开名车又住宾馆,真羡慕你。”楚枫自言自语。
沈寒秋以为楚枫在嘲笑她,“唉,楚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世事总是这样的,我看你好,你看我好,可有谁知道各人内心的苦衷,你说是不是?”
楚枫点头,表示赞同,但不知不觉地眼角已不由自主地飘出了泪花。
“怎么了,大才子,难道你也有什么苦衷?你还像当年那么潇洒,看起来你的局长千金对你不错呀。”沈寒秋试探说。
“别开玩笑了,还什么大才子,我们不要谈这个话题好吧?”楚枫怕内心坚强的堤坝被冲跨。
“好,一下子别说那么多了,走,到二楼歌舞厅坐坐吧。”沈寒秋得饶人处且饶人,倒也爽朗。
“寒秋,你对这里的环境挺熟悉的呀,我可不去。”
“我在这里住久了嘛,这里就是我的家。你为什么不去歌舞厅?走,去嘛。”
楚枫被沈寒秋推着到二楼歌舞厅。
歌舞厅的音量好大,人很多好热闹,这倒适合楚枫现在的心境,他确实需要发泄一下了,坐定以后,他觉得沈寒秋刚才话中有话,对沈寒秋的话穷追不舍。
“你刚才说什么?这里是你的家?”
“对,我们分居已经有一年多了,反正他有的是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男人有钱就变坏,看着他把钱往外来的女人身上乱花,我气得够呛,所以我想休了他。”
“哈,是他休了你吧。你们女人真难搞,有钱也不好,没钱也不行。下世轮到你做男人,你才会知道男人其实更需要关怀的道理。”楚枫既是在为沈寒秋的丈夫辩护,更是为自己申冤。
“不用等到下世,我现在连做梦都想做男人呢。”
“楚枫,想不到你的舞跳得这么好,你真是货真价实的大才子,以前别人说你风流倜傥,多才多艺,我表示怀疑,后来我们又为了事业各奔东西,我对你知之不多,今天相聚,我真的如痴如醉,好像又回到少女时代,楚枫,我真的陶醉了。”
“过奖了,那是你配合得好,好多我都忘了花样呢。”楚枫不好意思。
沈寒秋知道了楚枫的情况,一股怜爱之情在心底油然而生。她了解楚枫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无论如何,她必须帮助安度过难关,走出低谷,走向成功,何况他是她的初恋情人,想给楚枫更多的安慰。
不久,他们又开始了新的约会。
不一会,门“笃笃笃”地响后被推开,沈寒秋凭感觉,知道是楚枫。
“呀,寒秋,你没事吧,怎么这个样子。”楚枫见沈寒秋那个样子,吓了一跳,“你从来可都是生龙活虎的,今天怎么变得病慵慵的。”
“我没事,怎么这么晚才来?”沈寒秋貌似在抱怨,其实她在实行一场桃色计划。
“这个时候哪会太晚,走吧,出去散散步,怎么样?”
“等我洗个澡好吗?不准你偷看我哦!”
“呀,你还没洗澡?那我在外面等你。”
沈寒秋见楚枫傻乎乎的样子,“扑哧”笑出声来,揶揄道:“老土,怕我吃了你?”
楚枫也笑了,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电视。
随着洗手间花洒喷头水声起伏,楚枫感觉到沈寒秋冲洗到那个部位,说句心里话,他过去太熟悉沈寒秋了,以前和她在一起时,他们也玩过过家家的游戏,那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懂男女之间的性事,只知道能永远在一起玩就好了,可现在真是沧海桑田人是物非,楚枫内心又好生痴恋,水声突然停下,也打断了楚枫的思绪。
洗手间的门开了一条缝,沈寒秋披着浴巾,快步走到衣柜前,拿了条巴掌大的红色内裤,并对楚枫扮了一下鬼脸。“不好意思,忘记拿了。”
楚枫不敢看沈寒秋。
沈寒秋转身进入洗手间,不一会工夫,走了出来,穿着三点式比基尼,披着洁白的浴巾,以模特的姿态展示在楚枫的面前。
楚枫有点措手不及,他已看到沈寒秋洁白性感的胴体,内心跳个不停但很快地又将眼睛盯在电视荧屏上。
“寒秋,别这样,小心着凉了!”楚枫显得心不在焉地说。
“楚枫,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楚枫的话简直让沈寒秋受到污辱,唉,没办法,谁叫自己那么喜欢他。沈寒秋放下架子,来到楚枫的背后,用高耸的乳房压住楚枫的背,忘记了毛布滑到地面上,含着泪柔情地对楚枫说:“楚枫,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
“别、别,别这样。”楚枫将身体挪离开沈寒秋的胸部,话开始有点结巴,“你你你找我?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个无情郎,我给你写了好多求爱信,你怎么一封都不复?”沈寒秋说完哭起来。
“是吗?”楚枫内心在颤抖,但表面装得若无其事,其实当时他正遇到方菲,他受不了沈寒秋的要强,这些楚枫是不敢对沈寒秋说的。他嗫嚅:“过去的已过去,这也许就是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吧?”
“那现在呢?送到你嘴边的肥肉你为什么不吃?是不是嫌我老了。”沈寒秋显得有些激动。
此时,楚枫起身面对沈寒秋,用审视的眼神将她的身体从上到下认认真真地像欣赏艺术品一样看个够,随后弯腰捡起地上洁白的浴巾,微笑着披到沈寒秋身上,温柔地说:“寒秋,我们来日方长,属于我们的永远都属于我们,古人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说是吧?!”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沈寒秋重复了一句,他们不约相视而笑。
沈寒秋穿好衣服化点淡妆与楚枫并肩走出房间,开着宝马没入茫茫夜色中,一曲《征服》悄然响起——“我只喜欢你,是奉了爱的指引 ,没有谁可能代替,那种感觉不言而喻……”
楚枫好几天没有见到沈寒秋了,他好烦躁,这一天,他收到沈寒秋给他的信。
楚枫:恕我不辞而别。这次见面,我心已足矣。正如古人所说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所以,对于我来说,我在精神上已拥有过你。这次,我本想在这里安家落户,但看起来这里并不适合我。我必须另找适合我发展的地方。你的情况我其实早已听你父亲说过。他说你的处境很不好过,叫我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你。我知道了你的情况后,很为你担忧,可当面也不好明说,怕伤了你的自尊心。现在我可以帮助你的,只能是微薄的一点钱,这里附有一张五万元的支票,你先拿去用吧,就权当是我借给你的,等你有钱了,再还我。
你也许以为我这几天失踪了,是吧?不,我病了,病得很厉害,在医院输了三天三夜的液。醒后据医生说,昏了三天,我的天!这几天,我躺在病床上进行了反省,觉得你是对的。你的话是有道理的,在别人眼里,我们是成功的。艰苦的生活环境造就了我倔强的性格,在失败面前,我从没退怯,而是急起直追,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大学。大学期间,我出奇制胜地与同班的优秀同学恋爱,毕业后二人分配完工作就结婚了。我恨我的老公终日沉迷于官场和情场,飞扬跋扈,致家庭于不顾,终于与他分道扬镳。我面有一个女儿,与老公协议离婚时说好由我带,但没多久,就被有钱有势的丈夫的家人强硬地领回去了。我曾上诉法院,跟他家打过官司,但法院最终还是把女儿判决给他,这世道真的无法无天,我对这个社会感到痛心疾首,但有什么办法呢。当女儿从自己的手中被强行拉走的那一刻,听着女儿“哇哇”的哭声,我的心几乎碎裂。从这一刻起,我再不相信眼泪,只靠自己的手腕行走江湖,为达到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危害他人。所以,我决定办理了离婚手续之后,带着我的女儿到广州闯世界。
楚枫,你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这一点你和以前没有很大的变化。虽然你在我眼中有点过时,但我觉得你傻得可爱。你身上的一股闯劲和正气真让我相形见绌。你能在极其迷茫的时候保持清醒的头脑,在极其尴尬的境地不失君子风度,面对卑鄙小人且以大家度量容之,镇定而微笑着接受命运的挑战,这种坚韧意志和崇高思想确是我所缺少的,我深受启发。人除了环境造就外,内心的意志和毅力也是保持人格的关键。你的事请你自己深思,活得太累难道不是因为精神负荷过重,你为什么不能尽早地明白这个道理,活得痛快些或至少活得不那么累呢?人也许讲的是缘分,如果你与林红无法生活下去,我看分手也许是最好的解脱。不要再为难自己了,现在的时代确实变化很大,离婚已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与其与死亡的婚姻同行,不如收拾信心和勇气与理想高飞,你说是不?楚枫,你是一个很有作为的人,相信我的话,你并不适合这里的生活,这里会抹杀掉你的才情,最终你将变成狗熊。人绝不是其他人的依附,你要有独立的人格,才能不被人看不起。楚枫,跟我一样,抬起头来重新开始吧,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我走了,有缘的话,我们在广州见面吧!
楚枫看了沈寒秋的信,心情很难受。当初自己可是因为逃避沈寒秋而到广州啊。
广州对楚枫来说是浪漫的代名词,那里有他太多的悲欢离合,有一个女孩让他至今还牵肠挂肚,那就是方菲。
年底,楚枫到广州参加了大学的同学会。楚枫马恋旧槽,忘不了登月小酒吧。登月小酒吧因为经营有方,扩建为登月大酒店,幸好保留原来的小酒吧,规模比原来的大了许多,旧地重游时,几乎认不出来,到达登月大酒店的门口,一曲无比熟悉的如幻如梦的《征服》的吉它声在酒吧中飘扬出来。
楚枫暗喜,心想,方菲,这次终于能如愿以偿见面了。他快步跨进酒店的大门,想给方菲一个惊喜,但是,楚枫认真地找遍每一个角落,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心中感到好沮丧。这明明是方菲的琴声,为什么不见她的影子呢?这熟悉而充满温情的地方给楚枫留下无限回忆——
那是许多年前的一个晚上,楚枫又在登峰小酒吧喝得伶仃大醉,当他踩着自行车飞快的从环市路转弯进入黄华路口时,一个趑趄已失去知觉,醒来已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水、水、给我水。”楚枫眼前渐渐地浮现出一位姑娘俊俏的脸庞,感到莫名其妙,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脑海中他只记得自己要赶回去接班,后来摔在路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现在怎么感到自己好像睡在软绵绵的席梦思上,耳边又有悦耳的吉它声,仿佛在梦中。他清醒过来,很想站来就走,但力不从心,身上如有万吨铅块无法提起,最后艰辛地叫喊着。
这时,琴声断了,姑娘松了口气,她一边按住楚枫的身体,一边如哄小孩一样说:“别动,水马上就来。”说完倒了杯开水,放了点糖,然后端到楚枫面前。
楚枫本来有点不好意思,看见姑娘这么热情,也消除了内心的顾虑。他开始悄悄地注视起姑娘来,多好的面孔,好大的眼睛,鼻子小小的,嘴巴很滋润。他总觉得眼前的姑娘好面熟,但又忘记在哪里见过面。
突然,他大叫一声:“小姐,我认得你了。”姑娘“呀”的一声,端在手上的糖水洒了楚枫满身。
“你是登月小酒吧的服务员,吉它弹得真棒,人们都叫你方菲,是吧?”说完双手抓住方菲的手,弄得她挺难为情。
“哎呀,大惊小怪干什么,吓了我一跳,好像神经有问题似的。”方菲半娇半嗔,“平时看你那么斯文,原来是假正经。”
“你认识我?”楚枫睁大眼睛问。
“怎么会不认识你呢,你是这里的守门……神”方菲停顿了一下,本来想说守门狗的,怕伤了对方的自尊,所以说是守门神。“看你平时那神气的样子,本来我理都不理你的。”
楚枫有点不屑,“你以为你是谁,也不外是个服务员,有什么臭美的,我才不用你理呢。”楚枫话一出口,又后悔了,明明是人家救了自己,反倒瞧不起人家,自己真是无可救药,随后叹了口气,说,“彼此彼此,那你今晚为什么那么好心?我真的不想活了!”
“大男人,真没用,为什么不想活?我是因为上次看了你勇擒歹徒的光荣事迹后才对你侧目相看的,算我看错了你。今晚看你一个人猛喝闷酒,我就猜你会醉,果然不出我所料。”
“原来如此,”楚枫想不到自己还有这样的魅力,想到这,他还真舍不得死了。
清醒过来的楚枫审视着整个房间,房子不是很大,但很别致,墙上最显眼的就是那把有点退色的吉它,那里像一道靓丽的风景,使整个房间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无比浪漫。
方菲的眼神显得很特别,楚枫好像已品出了什么,看着方菲的一举一动,那妩媚的身姿,高耸的胸脯,优雅的神态,让楚枫领略了都市女人的无限风情。
“方菲,谢谢你救了我,”
“没事就好,一个人在外头工作要懂得自己照顾自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你真是一见如故,这也是缘分吧?!”
“这是你的房间?你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在酒吧当服务员?”
“这房间是我姐姐的,不过她刚结婚,搬到我姐夫那里去住了,所以这里暂时也算是我的吧。说到我的工作,也许我和你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相同的是我也是高考落榜的,不同的是我没你那么坚强。我现在只想试着自食其力,所以我从不瞧不起自己。”
楚枫翻了一下身体,换了一下姿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哪里坚强,我为你这话感到惭愧。”
“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方菲不放过楚枫的每个细节,“酒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俗语说,借酒消愁愁更愁,有什么事情还是说出来听听吧。”
“唉,你我萍水相逢,不用对我太好了。”楚枫停顿一下,“不瞒你说,我这次是彻底失败了,只有在酒的怀抱,我的心才平衡,真是一言难尽,以后我才慢慢告诉你吧。”
楚枫此时的酒意已全没了,他起身想走,但一起身又跌了下去。
“我看你身体很虚弱,还是在这睡吧。”
楚枫看方菲一眼。
方菲似乎明白,说:“别以为我对你有什么企图,我这是送佛送上西天。”
“哪里,你是女孩子,我怕在你这里住你不方便。”
“死到临头还死封建,真可爱!”方菲哈哈地大笑起来。
后来,楚枫终于如愿以偿考进大学,这所大学虽然是新成立的成人大学,但在广州还是有一定的知名度。他读的是美术专业,心想能拥有一技之长,出来谋生也方便。这对父母来说,也是莫大的安慰。今夜的麓湖,他感到景色特别好。
“怎么了,等得不耐烦了吗?”方菲的话打断了楚枫的深思。
“怎敢,方菲,你没发现我今天有点特别吗!”楚枫绅士般摆着请坐的姿态。
方菲大笑不已。
今天是她的休假日,她打扮得特别漂亮,看楚枫望着湖水沉思,样子特别可爱。
“啧、啧,我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是不是又发表了什么文章?”
“告诉你,我已被大学录取了,是读艺术的,但是是成人大学。”
“是吗?你真行,不管是什么大学,只要是真才实学就会有出息,先恭喜你!” 为安慰楚枫的情绪,方菲又体贴地说,“楚枫,我知道你已尽力了,我很欣赏你。我认为,一个人要成才,文凭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能力,是水平。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方菲,你真好,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
“什么问题,这么神秘?”
“你愿意嫁给我吗?”楚枫忐忑不安,又补充说,“我说的是真诚的。”
“问题就这么简单?!”方菲一语双关,“你就这么简单地向我求婚?”
楚枫一阵脸红,幸好灯光暗,他知道方菲觉察不到。
“那要怎么样?我是认真,这样吧,找一天我向你父母提亲,怎么样?”
“老土!何必那么心急呢?顺其自然吧!”
“那倒是,方菲,你真好!”
不几天,他因为心情不好,无精打采地来到方菲的家,他知道方菲白天一般都在家。
“哇,怎么啦?撞鬼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出了什么事?”方菲开门,吓了一跳。
“唉,说来话长,真是撞鬼。方菲,有酒吗?”
“酒,哈,你以为我这里是酒吧?”
这是楚枫常用的一句话,也是方菲最习以为常的一句话,是酒把他们联结了起来,多少个夜晚,楚枫总是一个人,静静地藏在方菲上班的酒吧的某个角落,任凭流动的霓虹灯的彩光在自己的身上流淌,酒也在自己的身体内涌动。酒吧中黑白相间的地面,紫罗兰色的灯光,方菲的吉它,全是楚枫的世界,那时,只有自己最留意他。
“楚枫,你先坐吧,等会我给你来杯自酿的鸡尾酒。”
方菲转身按下DVD,瞬间,那英的歌曲充满整个房间。
这是楚枫喜欢听的歌曲,他常靠它入眠,听着那充满沧桑感的歌,楚枫不由自主地取下吉它跟着唱起来。“我只喜欢你,是奉了爱的指引 ,没有谁可能代替,那种感觉不言而喻……这样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我的剧情已落幕,我的爱恨已入土。”
二行清泪已挂在楚枫的两腮上。
“啪、啪、啪”方菲激动地鼓完掌,又惊讶地说:“好极了!楚枫,跟你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一手。你的歌声太感人了,真棒,我为你感到骄傲。”
“献丑了。” 楚枫有些激动,又有些黯然神伤。方菲看在眼中,痛在心里,她相信这就是知音,也许刚才的琴声打动了方菲的心,更开启了她的灵感。她递给楚枫一杯所谓的鸡尾酒,接过他手中的吉它,坐在他的身边,试了试音调,不经意地弹起那英的《征服》——
“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是坚固,我的决定是糊涂……”甜美的歌喉优美的旋律在方菲不经意的手指间化成潺潺流水在抑扬顿挫地流淌。
一曲《征服》勾起楚枫很多联想,在如自由的鸽群在蓝天飞翔。此时,他才发现方菲穿着半透明的睡衣,那轮廓分明的曲线透过一丝从窗外轻洒进来的光线显得十分诱人,凄迷的眼神更让他的心颤抖,此一瞬之美已占据了楚枫的整个灵魂。他马上掏出美工笔,刷刷地比划着,不一会工夫,一张具有现代韵味的人体速写已跃然纸上,方菲的形象在那里定格,画完,他虔诚地拿到方菲面前。
终于你找到一个方式分出了胜负
输赢的代价是彼此粉身碎骨
外表健康的你心里伤痕无数
顽强的我是这场战役的俘虏
就这样被你征服
切断了所有退路
我的心情是坚固
我的决定是糊涂
就这样被你征服
喝下你藏好的毒
我的剧情已落幕
我的爱恨已入土
终于我明白俩人要的是一个结束
所有的辩解都让对方以为是企图
放一把火烧掉你送我的礼物
却浇不熄我胸口灼热的愤怒
就这样被你征服
切断了所有退路
我的心情是坚固
我的决定是糊涂
就这样被你征服
喝下你藏好的毒
我的剧情已落幕
我的爱恨已入土
你如果经过我的坟墓
你可以双手合十为我祝福
就这样被你征服
切断了所有退路
我的心情是坚固
我的决定是糊涂
就这样被你征服
喝下你藏好的毒
我的剧情已落幕
我的爱恨已入土
往事多么美好啊,都怪自己对方菲太不珍惜了。
旧地重游,让人留恋。 楚枫来到收银台,要了杯咖啡,边品尝边问柜台后面的小姐:“你好,你能告诉我这吉它的带子是哪来的吗?”收银小姐感到很奇怪,礼貌地说:“我也不知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楚枫坦诚相告,“噢,没什么,是我太熟悉这吉它的调子了。不瞒你说,我连它好在哪,不好在哪都一清二楚,这是我朋友弹的。你老板在吗?我想和他见见面。”“是吗?你既然对这里的情况那么熟悉,哪,我去请我们的老板出来。”不一会儿,收银小姐带来一位少妇,介绍说:“老板,就是这位先生。先生,这是我们的老板。”
“噢,先生,你好!”职业性使老板十分客气地问好。
“老板娘,你好!我还以为你是男的呢!”楚枫记得以前的老板是男的,见是女老板,有点不自在。老板为安倒了一杯茶,注视着安问:“先生,谢谢你的光临,那男的是我老公,你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楚枫不好意思地说:“以前是,已经好久没来了!”
“你是不是嫌我们的服务不好?”
“哪里?我是因为调到其他地方工作,才没时间来的。”
“哪,请你以后多来捧场。”
“一定,一定。你能告诉我刚才那音响放出来的吉它的弹奏者是谁吗?”
“噢,这是我们这里的才女方菲弹的。怎么,你还记得她吗?”
楚枫点点头,证明自己的判断没错,他没有告诉老板娘关于自己和方菲的事,只是说,“是的。弹得很好。你能告诉我她现在哪里吗?”
“她呀,了不起啊。她通过努力,考了托福,现还单身在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学习,勤工俭学。她真是我们广州姑娘的榜样。这是她前不久从英国寄回来的MTV。她可是从我们这里走出去的好姑娘。你看,多威水呀!听说她下个月就还要回来广州开个人演唱会呢!”老板娘喜形于色赞不绝口。
“噢———”楚枫恍然大悟,方菲失踪的谜底终于到今天才揭开。他沿着老板娘指的方向望去,此时,那英的一曲《征服》让楚枫听得如醉如痴。
“原来这样,谢谢你,老板娘!请你给我方菲的地址好吗?”
“噢,没问题,不用谢,有空常来玩。”
楚枫起身告别时,专注的神态让老板娘十分感动,老板娘很快找到方菲的地址并抄写给楚枫。
电视里方菲背着吉它的倩影比以前更俊俏,那歌词十分动人,仿佛是方菲心声的真实流露,楚枫频频点头,热泪盈眶。什么事情都会有一种结果,生活本是遗憾的艺术。人总会有许多遗憾沉淀在往事和记忆里,但同时也有许多契机和希望萌生在现实和未来中,最好的或者最坏的或者不好的或者不坏的结果都是结果……楚枫作出决定,别了,林红!别了,沈寒秋!他一定要找到方菲,他知道真正被征服的人正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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