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赖杉昌 于 2012-2-29 21:29 编辑
粗兄那些事儿
粗兄今年可谓“三喜临门”:新居入伙又奉子成婚。我躬逢其盛,频沾喜气,荣幸之至。随着粗兄的结婚,众弟兄多年孜孜追求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的婚事基本画上一个句号。
认识粗兄忽忽已二十年矣,但我与粗兄至多算是捷胜中学的同级校友,并无同窗共读过,唯一的交集是喜欢书法和集邮,粗兄本性狂热,一发不可收拾,时常跑来我家借笔借帖交换邮票,这样一来二往,关系就密了。初中毕业后,粗兄去了遥远的北国石家庄,此后两人便天各一方,鸿雁繁忙。有一次,他从石家庄邮寄来一套邮票,我才知道粗兄在书法和集邮上长进不少,其信封的字迹已有几分王羲之的影子,集邮的兴趣正转向搜“四方连”,当然,粗兄的兴趣不止此两项,爬山,下海,钓鱼,养花······无所不能。每年暑假,我常跟着他上山入海、辨鱼识虫、看云听雨,粗兄还对中草药颇有研究,常在山上会指着某植物告诉我药效是什么。在我,这一切都是新鲜的,粗兄把我带入自然的大观园,开拓了我视野,至今忆起犹感念不已。
粗兄后来去了东莞麻涌,业余时间都在挑灯临池,记得他送春风兄的一幅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让人刮目相看,通篇气势连贯,神采飘逸,看来粗兄对二王浸淫已深。05年暑假,我和坑兄到麻涌看望粗兄,他听说我们要来,竟当日搬家,正搬往一处僻静幽暗的民居去,问其原因,则说:“隔壁房间住有一些“失足妇女”,会影响你们休息。”又指着桌上的《圣教序》认真地说:“兴趣一来,常通宵临帖。”原来粗兄于闹里取静,以此来锻炼坐怀不乱的专注力,其字有颠龙倒凤之资莫非以此触发灵感?佩服,佩服。再看粗兄所居一室,墨香弥漫,废纸盈地。我大发感慨:“你废寝忘食,执着此道,毛笔已经写秃三百枝了吧,而麻涌盛产香蕉,你没能因地取材,剪尽蕉叶,当做宣纸,未免浪费。”粗兄谦逊一笑。坑兄恋恋不舍执意不肯走,说此地为风水宝地,想今晚留下体验一番“书法”,但粗兄去意已决,只能客随主便。害得坑兄至今犹未能释怀,每提此事,都大骂粗兄自私无人性。当夜,我们三人就在新租住的小房间里打地铺,谈书论世,不知东方之既白。
回海丰工作后,粗兄倏地嗜酒无度,基因突变,基本放弃了书法,并称其为“末技”,不足为道。是物以类聚,他工作的部门就酒鬼云集;抑或是喜欢魏晋书法后欣赏起了魏晋风度;又或是经历过什么挫折。不得而知。从此粗兄与世浮沉、放浪形骸、无酒不欢了。以前我一说要喝酒,他要骂我;现在我一说不喝酒,他还是要骂我。好几次随他出入海丰各大酒吧,老板部长都过来与他勾结搭背轮番敬酒,其熟可知。然粗兄并未满足,竟常常转移战场,打回城区示威逞能。可苦了我这个“地主”,最苦莫过于酒后阑珊之时要规劝众酒客和路人,因粗兄酒酣后常出言不逊以至奋袂出臂,自以为二马路、海滨街最吊,好在众人多见少怪,不以为意。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粗兄,真乃畜生也。不,说他是畜生简直是侮辱了畜生。不过,跟粗兄喝酒确是一件痛快事,只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西方的酒神精神,彻底追求狂欢和本能,酣畅淋漓,有如其以前的书法。正因为粗兄为人豪爽豪饮,大多数朋友都青睐于他,视其为知己。有一次,兄弟对酌,我乘微醺之境忍不住问他:“酒真能解决一切问题吗?”粗兄酡然地答:“幼稚,哥喝的不是酒,是寂寞。”那一刻开始,我突然明白,粗兄豪放洒脱的背后是一种刻骨铭心四顾茫然的孤独。也许胸中有块垒,故须用酒浇之。那时,我们唱单身情歌已久,都在等待一场劈头盖脸的恋爱,酒后我喜欢展览感情的伤口,求人怜悯;而粗兄情感内敛,绝口不提过往的情事。
终有一天,粗兄在酒吧认识了一个叫“红”的女孩,迟来的爱情如晚点的火车,奔跑得格外迅猛,燃烧得方外惨烈。粗兄与阿红火速升温,感情一日千里,不到一星期已合体为一。阿红打扮成熟而妖艳,细看听说有几分神似粗兄的初恋。其实阿红少粗兄整整十二岁。众好友听说他们的年龄差距比现实的贫富差距还要大,都艳羡十分,说粗兄老牛吃了嫩草。粗兄为此也得意过好阵子,对众友说:“你们倒好,十年前就娶了老婆,我现在要与时俱进才对,你看,我国神舟七号虽然现在才发射,但肯定要超越美苏当时的水平。”众友大笑。粗兄虽抱得美人归,但感情却常因生活小事时有摩擦。我善意与粗兄谈过:“你们有代沟,阿红年纪太小,太任性物质了,并不适合你。”可每次听后,粗兄总是王顾左右而言他,今天天气哈哈哈。几次过后,我便知难而退,心想:别落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之嫌了,他们的私事,干卿底事?两年前的平安夜,粗兄和阿红过来城区玩,我便带他们到凤山妈祖去,节日的广场人山人海,情侣无数,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尴尬莫名,想到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不禁悲从中来。暗叹不该来此地,忙找个理由抽身:“好像祖庙往下走就是二马路,二马路有一处教堂,我们去感受圣诞气氛怎样?”听说去教堂,阿红竟欢呼雀跃:“平安夜不去教堂,就没有意义了。”于是我们往花井一带走去,无奈第一次走花井又时值夜深,只见小巷纵横,交缠错综,几次来回又折回原地,我们如入八阵图,更似迷路惶惑的小老鼠。正当徘徊无依时,我和粗兄不约而同发现一祖屋张贴的横批:“换红大吉”,而祖屋后面高耸的妈祖像依稀可见,如有神启,粗兄突然神情肃穆,若有所悟,遂默然不语。我也没有读出声来,只是暗暗偷笑。而此时,阿红正为找不出路烦躁跺脚呢。
而后,粗兄和阿红的关系若即若离,缘分终期于尽。
从这一段孽缘解脱出来的粗兄,酒倒少喝了,显然并无消极。他投入另一项安全、自助、环保的活动-----户外活动。在我看来,上山入海,冒雨顶风,粗兄早就练成了野蛮的体魄。近来参加驴友发起的户外活动只是水到渠成之事。不过这次粗兄来得特别专业,欲先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还准备了登山鞋、睡袋、防潮垫、登山杖等工具,全副武装后,粗兄开始穷水之源登山之巅:攀登莲花山和银瓶山的主峰,徒步昌平古道,露营龟龄岛,溯溪水底河。而后来粗兄更加烟霞成癖,嗜游如狂,一到周末就蠢蠢欲动,足迹竟遍及陆河和惠东,连QQ签名都换成:“山水又相逢”。是啊,人的本能应回归大自然,惟在户外,人才能得天地之正气,散发出自信的光彩。乐山乐水者应该是仁者兼智者更兼勇者了。看着他驴行抓拍的各类细节的照片,不禁要感叹:理论是灰色的,而生活之树常青。如果说书法是线条流动的艺术,那么登山临水该是生命流动的艺术了。众友之中,能俗能雅大俗大雅者,除粗兄外不作第二人想,粗兄不缺记性和悟性,缺的只是一点韧性,如能持久坚持,不为世俗所扰,他在多方面的成就当无可限量,这又让我深深怀念起当初苦练书法的日子。
今年春节,粗兄带回了一女友,向我们隆重介绍:“阿莉,我户外活动的驴友(也即现在的老婆)。”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野心极大,醉翁之意,在乎山水更在乎美女啊,一箭三雕,占尽世间的一切美事。
婚礼敬酒,远道而来不知内情的洲兄兴致颇高,忙跑去新娘敬酒:“哎呦,才半年不见,变化很大啊,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我们见状忙抢其话头并快速推其到后面去:“是啊,变成新娘啦。”
注:粗兄:汕尾市网友粗康课。(作者:何荣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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