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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琐忆
文|沈洛羊 闹元宵,闹元宵。要的就是那个熙熙攘攘、呼呼哈哈的热闹劲。放鞭炮、燃烟花,自然是题中之义,抢炮头是庙会的重头戏,看花灯是城里人雅兴。 在我的老家,桥冲镇白沙村,相比之下就寂寞了许多。 一 记忆中,元宵夜吃过晚饭,妈妈就打发我和哥哥去采榕叶和竹叶,为的是扎成避邪的“圣物”。我随哥哥来到村外,哥哥和那些大孩子敏捷地攀上榕树,我和小些的孩子呆在树下,翘首看着,一会儿,哥哥就扔下鲜嫩的榕叶下来,我跑着去接,如果接到了,就算是好用的;如果接不到,哥哥便继续采。相比榕叶,竹叶就比较难采,它们总是长在高处,而且它们瘦高的身材很难承担一个大孩子的重量。这时候,就要几个人合力把竹子压低、压低,直到其它的人可以站着采摘。 采完“圣物”回家,妈妈拿出早已备好的柚子,让哥哥把它“杀”了。“杀”柚是个技术活,尤其是在不用刀、单用手的条件下。但哥哥不知使了什么法术,没多久,就把柚子剥离了,而且柚皮几乎完好无损。这样的柚皮,刚好充当我和弟弟的玩具。元宵夜的食物还有饼、杮子等等,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吃物。元宵夜还要拜月娘,但那是妈妈的事,我们小孩子早跑到街巷里去放鞭炮了。 那时节,我们村的花灯很罕见,偶尔有个把父亲在城当“同志”的,给儿子带回一个花灯,会让其它的孩子羡慕不已。于是,我们把柚皮做成花灯的模样,可惜的是,没有蜡烛。那时节,没人会为了玩浪费一根蜡烛。
二 有位同学新得了个男孩,聊电话时说起明年的元宵节,该回乡摆“灯酒”了。这让我想起了家乡的独特风俗。 在海陆丰,“灯酒”、“灯茶”是连在一起的。有人说,“灯”谐“丁”,取其光明喜庆之意。其实这是误解。说白了“丁”就是“添丁”之意,在广袤的海陆丰乡下,谁家添了男丁,才有资格在元宵节“摆灯酒”,这当然是传统的重男轻女思想在民俗上的反映。在经济困难时期,由于“灯茶”较便宜,便以“灯茶”代之。如今,有的人家为隆重起见,往往“灯酒”、“灯茶”一起来。关于灯茶,海陆丰乡村有“头眈眈,做十三;耐不去,做十四;撞无路,做十五”的俗语;也有个别地方从正月初八就开始了。置办之前,添了男灯的户主要到祠堂前请一支灯,点上,供上油,一直点到元宵节后。 “灯酒”的摆法和喜酒差不多,无非“头盘鸡、二盘鸭,三盘瘦猪肉……”。调配“灯茶”是以各种淡茶为基茶(也有用开水或鸡汤、猪骨汤的)加上肉食类:瘦猪肉、鲜虾、鲜鱼;蔬菜类:菠菜、茼蒿、芹菜、蒜、包菜及豆类;调味类:盐粉(有的地方吃甜茶,不加盐粉),胡椒、茴香、味精、脯类等,作为下料。各乡各家不同。摆“灯酒”、“灯茶”的时间到了,邻里之间请茶致贺,讲好话,互祝吉祥如意,财丁两旺,并啧啧称赞主人家的茶做得好吃,又香又鲜,充分体现了人们热情、友好、融洽的气氛,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祈求和冀望。 从正月十三开始,早上刚睡醒,就有人喊吃灯茶。记得有一年我们族里生男孩的、结婚的特别多,我吃了这家吃那家,从上午吃到下午,还没有吃遍。 在同学的村里,还流传着这样一种习俗:开灯之后,添灯的人家要在家里准备各式糖果、爆米花等等,装满几个箩筐,放在大厅里。入夜了,四邻的孩子拿着袋子进入大厅,等到主人发出邀请,孩子们即把油灯吹灭,然后进行“争抢”。主人以被抢越多为越有面子。同学说他小时候也到别人家去抢过糖果,现在轮到别的孩子来抢他的糖果了。
三 离乡进城之后,我看过东海镇的花灯巡游,也看过凤山妈祖元宵庙会。城乡的差别是明显的。仅从人流上看,那个气势、那年氛围,就不同凡响。但奇怪的是,提起元宵,我首先想起的却是老家那略带寂寞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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