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寄乡思在渔歌

胭脂红妆

              文/李学畅

离家越久，乡思已成了我的一种执着，在那个风月娟然、晏笑吟吟的夜晚，邂逅朋友的那册发黄了的《甲子渔歌》时，我真的有点欣喜若狂。费了一番口舌后，那位惜书如命的朋友，居然慷慨相赠。

得书若如获宝，夜读成了必然，伴着一缕月光，怀着一份悠闲的心情，目光在纸上悠游着，那些熟悉且久违的文字，又浮现在眼前。“娘仔十分惹人招，无人牵引无样张，自已欲唱恐小礼，姻缘用着小梅香。”“欲食马鞭斩掉头，想着阿兄心头焦，日想夜梦兄未到，昨夜梦兄睏同床。欲食马鞭斩掉肠，想着我兄心头酸，日思夜梦兄未到，昨夜梦兄来同床……”故乡的渔歌原汁原叶，用本土的方言演唱，唱出渔家女对出海捕捞的男人的那份思念和牵挂。也许这就渔歌的魅力，通俗易懂，有别于时下流行歌曲的那种造作，如：我是一只小小鸟，“小”了好多回，似若口吃，还没唱出最后的一个字。

看着《甲子海歌》，不知不觉间想起少年时看过的电影《海霞》，那首主题曲《海家姑在海边》掠耳而过，一群海家女在蓝天之下的海滩上织着渔网，唱着渔歌，练起了本应是男儿职责的刀枪，那是何等壮哉！毛泽东的“不爱红装爱武装“的诗句，应该是对当年渔家女的一种追忆！也许当年故乡的渔家女没有《海霞》中人物那般飒爽英姿，但唱起海歌时，同样宛若黄莺，仪态万千。

纵观《甲子渔歌》，取材于日常生活，文字口语化，以方言为韵，以爱情为主轴，唱起来朗朗上口，直白、火辣、海腥味十足。如:“远远看见我兄来，唔高唔矮好人材，唔高唔矮我中意，荷包无钱唔敢来。石榴开花红彤彤，我兄无亩（亩：指老婆）妹无安（安：指丈夫），想将起来命即苦，好了解放结成双。虾姑生来尾弯弯，我兄皆妹无弯端，俺今相好有影只，明日拆散心卖凉。虾姑生来尾求求，我妹皆兄无造化，先前皆兄有即久，今日拆散心卖休。”是啊！当年没有受过文化教育的渔家女，对于爱情的表白，不可能有文绉绉的词汇，她仅能用海鲜入曲，借物喻人，赤裸裸地表达自已对爱的渴望和追求。然后在归帆时分，站在待渡山之上，等待收获、等待郎君平安归来，而且对爱情心如磐石，从一而终。我想这必然是一种美德！

夜已是很深，月光下的花影摇曳，从渔歌中走出，牵出些许爱情或者乡愁，原来也并不是很牵强的事。是的，可以表达爱情的事很多，用渔歌唱出一番心事，把爱说出来，也是最简美的表达方式之一，无须用易安式的:“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那样羞涩，把最简约的文字将爱唱成花，然后倾注一生心血去守候，在长长久久的岁月，长长久久地思量那个心爱的人儿，这就是渔歌的魅力所在。

此刻，我的眼皮将要打架，但记忆仍然是全方位搜索着，儿时的歌谣已是忘了不少，而下面这首童谣烙得最深，脱口而出的是:”一只鸟仔独枝脚，三岁孥仔会笑（唱）呱（歌），笑一夜，笑二夜，笑到三夜搭戏棚，戏棚借往（我们），龙船借往抨，抨到东海买刺螺，刺螺捻掉刺，当（碰上）林同志，林同志，鲁（你）勿气，我枚枪仔借鲁毙（背），毙到美囯拍（打）美帝，美帝拍唔着，拍着蒋介石，蒋介石一下死，全国人民都欢喜！”少年时没有当下孩子式样繁杂的玩具，于是听渔歌诵童谣也是娱乐之一，当然那些远逝的歌谣，也就成了今夜我对故乡的记忆。

童谣依旧绕耳，渔歌仍然回响，今夜月无眠，人不寐，思念潸然……

故乡不远，就在行程某一隅，在渔歌萦绕的梦乡里……

来源：善为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