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蓝馨梦 于 2018-2-1 10:20 编辑
陆河打塘鱼有趣的记忆 罗新焕
千百年来,陆河人也和其他地区的客家人一样,相当信奉风水屋场,在一个地方聚居后,村寨面前一定要挖一个大的池塘。这是因为:一、他们相信池塘能守财,不易发生破财之灾害,能使人平安顺利地在这里居住;二、池塘能和村寨周围的青山科学搭配,相互辉映,美化环境,宜人居住;三、池塘能蓄水,可利用来防火、灌溉和方便浇农作物及洗刷农家器具;四、它还有一个很大的用处就是:年初放进鱼苗,年终打鱼过年。这对改善村民的生活,提高生活质量有着非常积极的作用。下面,笔者谈谈陆河人打塘鱼的一些有趣的往事。
以前,陆河乡村的池塘大多数都是公众共有的财产。在每年农历年初,村民们就要先整理池塘,清除池塘中的淤泥、在池塘的排洪道安装好栅栏,防止塘鱼在发大水时跑掉。然后,要塞好函洞,放进清洁的水,放入草鱼、鲢鱼、鲮鱼等鱼苗若干尾。此后到年终打鱼的这段时间,要放些牛屎、青草等到塘里做养料给鱼儿吃。有些池塘没放养料,任鱼儿自然生长。
每年到了农历十二月半左右的时候,各地的村寨就开始打塘鱼。“打塘鱼”,顾名思义就是打池塘里的鱼。陆河人也称“打塘鱼”为“戽塘”。要“戽塘”首先要把塘水排干。有函洞的池塘,要把函洞的塞子拨开,把水排出去。没有函洞的或排不干的池塘,就用“轿桶”或戽斗戽水。“轿桶”形状像尿桶,但比它小,左右两边对称上下各有两个孔,每边的两个孔拴上两条绳子,在绳子的末端系上小木棍,然后,一人一边用双手拉绳子戽水。
池塘水戽干后就进行打鱼。小时候家乡腊月打塘鱼的情景我记忆犹新。我的家乡是河田镇河北村委石禾町自然村。村面前有一个大池塘,面积2000多平方米。每年才初都放鱼苗养殖,年终打鱼过年。每年农历十二月半左右,就进行戽塘。村民们先把函洞的活塞拨开,在塘堤下面的水沟里装着一个捕鱼工具“何子”,防止塘鱼跑掉。“何子”后面就有很多小孩把一个个没耳的畚箕依次迎水装着捕捉小鱼虾,每隔三至五分钟就把畚箕提起,如有小鱼就把它倒进桶里。一天下来,排在前面的能捕获几斤小鱼。排在后面的就是几两了。但,大家无论捕的鱼多少,都非常快乐,笑声一片。
到了第二天,塘水放不完就要用“轿桶”戽。上午八点多,八个大汉用四个“轿桶”开始戽水。到十点半左右结束。接着,人们就马上进行打鱼。有二十多个男子汉在池塘中作业,有的用搂网捕鱼,有的用箩筐装鱼,有的维持秩序。鱼儿惊怕得到处乱串。此时,塘堤上和塘内打鱼范围的边缘人山人海,人声沸腾,好像开什么大会似的。大多数人手都提着小桶子和畚箕,还有的人腰上系着鱼垒,随时准备下塘里“打鱼脚”。“打鱼脚”就是打漏网的小鱼。当鱼儿恐慌失措跳起水面的时候,看打鱼的人们就马上连续不断地齐声高喊“嘿”、“嘿”、“嘿”......塘鱼听见后就更加恐慌,争先恐后跳起。鱼儿越跃起,人们“嘿”得越响。塘鱼蹦蹦跳跳,一只跳得高过一只,最高的的跳起近一米高。场面非常吸引人。人们都说,看打塘鱼赢过看戏。大伙都沉浸在无比快乐之中。
在公家打塘鱼后段时间,有些私心严重的人违反规定,私自到池塘的边缘打鱼。几个负责维护秩序的人就马上举起竹篙猛击塘水,溅起泥糜水弄脏了私自打鱼者的衣服和身体。但,他们没有丝毫的畏惧。一会儿,他们又跑到池里打鱼。那几个人又抡起竹篙猛击塘里的泥水,又吓退了私自打鱼者。这场面反反复复。岸上的人为拿竹篙者助威,齐声发出“溅他”、“溅他”的声音。此场面很像一场惊险偷袭的游击战。
公家打塘鱼接近尾声时,要打“塘鱼脚”的人已站满池塘内塘水的边缘,密切注视着塘中的动向,随时进池打鱼。“好,大家可以进来‘打塘鱼脚’”。当一位长者此声音一下,大家像潮水一般冲进齐腰泥糜的池塘里打鱼。他们有的用搂网打,有的用畚箕打,有的用双手抓。大家争先恐后,竭尽全力,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大多数人打的都是小鱼,如:虾公、鲫鱼、“滑子”和老蟹等。也有些人抓到一斤多重的漏网大鱼。整个池塘挤满百人,人声沸腾。大家摩肩接踵,相互碰撞,弄脏了衣服和身体,面部都有很多於泥。有的人给人碰撞后倒在水里,又马上站起来,浑身都是灰色,变成了泥人。此时,人声、水声和渔具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首动听的乐曲,场面相当壮观。
大约经过二十分钟,“打塘鱼脚”就结束。多的人打有几斤小鱼,少的一斤或几两。在以前物质匮乏时期,这些小鱼是很贵乘的。因为,大家一年吃不上几餐这样的小鱼。主妇们就用咸菜汁或糟嘛(酒糟)煮这些小鱼,味道极美,是一种佳肴。它能使人增进食欲,增加营养,促进健康。
公家塘鱼打完后,就要分给公众。公社化以前,池塘一般都是某姓某房公众的,塘鱼按房分;公社化后,池塘落社,塘鱼免费按人口分,只交鱼苗款。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我村每人可分三斤塘鱼。大家把分到的鱼在当天煮一两条来吃。其余的就要把它“迟好”(剖开,去掉肠胆等)放在钵里放些盐腌着,或抹些盐晒干做鱼脯,留着过年吃。
陆河各个村寨年终打塘鱼的时间和做法基本一样。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很多人已不喜欢“打塘鱼脚”了,那种热闹的场面已很难看见。但,在我的记忆中,它是一件十分有趣的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