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朋友的引领下,笔者见到了九十三岁的老战士林娘辉老人,林老双眼已经失明,但是,思维正常,语言表达清楚,对那段刻骨铭心的故事,他如竹筒倒豆子一样向笔者倾诉着。
林老是黄羌里坑村委下里坑人,三十年前,举家迁至可塘镇洋甲洲。林老的故乡在河东村委竹戍村,本姓邓,年轻时入赘下里坑林姓人家。
林老的父亲叫邓水金(因调查人员把"鄧"写成"郑",故烈士证书中出现了"郑水金),生于1898年,年轻之时以务农为业。如果不是那场轰轰烈烈的大革命浪潮,邓水金也会像他的父辈们一样,一生忍气吞声,任凭地主老财的盘剥,最终老死深山。
1927年11月21日,彭湃同志在海丰创立了中国首个县级苏维埃政权,接着,各区开展了分田地运动。佃农们做梦都想的事,彭菩萨终于让他们如愿以偿了。为了保护新生政权,也为了保护刚刚得到的利益,海陆丰大部分乡村成立了赤卫队组织。邓水金就是在此一浪潮中加入赤卫队的。
由于邓水金头脑敏捷,为人正直,对工作高度负责,不久,他就被组织指定为"通讯员"。通讯员是战争年代最为艰苦而危险的一项工作。无论何时,只要接到情报,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情报传递到下一站。万一在传递情报的过程中被敌人发现,通讯员必须用生命去保护好情报的安全,宁可牺牲也不能让情报落入到敌人的手上。
1928年3月,海陆丰苏维埃政权在敌人大军压境的情况下,只能撤退到山区开展工作。邓水金的工作也随着政局的动荡而繁忙起来。不知多少个漆黑的夜晚,他独自执行着任务,每次出门,妻子都会一再嘱咐他路上小心。邓水金看着爱妻和怀抱的小娘辉,总是劝告妻子说:"为了子孙后代能过上太平日子,我们冒险、辛苦或献出生命都是值得的"。
1929年11月28日,刚刚成立不久的红军四十九团官兵,在收复了平东的日中圩、南门、公平的平岗、鹅埠、赤石等地后,挥兵发起收复黄羌石头坪战役。囯民党省政府陈济棠派海军陆战队两个大队乘"广金舰"在汕尾登陆,伙同海丰当地民团,前往黄羌救援。邓水金接到此一情报后,立即前往石头坪战场。彭桂团长接过情报,脸上掠过一丝丝愁云,他对邓水金说:"战争到了关键时刻,我军已经没有了可以调动的部队,你能否组织赤卫队在庵山一带帮助部队拦截敌人"?邓水金毫不含糊地说:"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邓水金跑步回到竹荗村,吹响了紧急集合号。。在村子附近劳动的赤卫队员听到号令声,纷纷放下手中的农活,跑步回家,带来各自的武器。不到半小时,一支五十多人的队伍向庵山前进。同时,邓水金还派人通知邻村的赤卫队长,让各村组织赤卫队员前往庵山阻击敌人。邓水金和他的战友们刚到庵山,敌人的一个小分队十多人也准备抢占庵山制高点,为后续部队开路。两军相遇勇者胜!邓水金带领着五十多位赤卫队员,用粉枪和铁串对付十多位敌人。敌人手中的武器虽然精良,无奈地形不熟,援军又远,被五十多位赤卫队员包围在山凹里,只能盼望援军的救助。殊不知,敌人援军再也上不来了,二区党委书记曾贵同志己经给了援军狠狠的一击。不多时,竹荗邻乡的赤卫队员也纷纷来到庵山。十多位敌人看到等来的不是援军,反而是越来越多的赤卫队员,只能缴械投降了。黄昏时,不但石头坪的敌人被消灭了,黄羌墟也再次回到了人民的手中。邓水金因功被提升为通讯排排长,不过依然从事情报的收集与传递工作。
1930年夏天的一个傍晚,天边吹来一阵阵闷热的风,低矮的小瓦房里,邓水金哄着5岁的小娘辉在玩,小娘辉的娘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正在此时,夜幕中一个身影闪进了邓水金的家。邓水金马上放下孩子,跟来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后,空着肚子消失在黑夜中。
夏日总是阴睛不定,闷热的天空划过一道道闪电,眼看就要下雨了。邓水金送完了情报正在回家的路上,他己经习惯了这种风里来雨里去的工作,他加快了步伐往家跑,他想尽快回到孩子的身边,这样的天气孩子太需要他了。
当邓水金来到炭牌村附近时,闪电中,他看到了前进的小路中间站着三位全副武装的民团分子。邓水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他想转身往回跑,但是,他的身后也出现了三位全副武装的民团分子。邓水金知道,此时反抗是无谓的,他镇定下来,大声喝问对方为何拦住去路。民团分子并不答话,六支乌黑的枪口对准邓水金。枪声在闪电中响起,英雄倒在了血泊中。第二天,民团分子来到竹荗村,一把大火烧毁了邓水金的房子。还好,小娘辉娘俩躲过了一劫。
事后人们才知道,傍晚时候闪进邓水金家的情报人员已经叛变。
邓水金烈士牺牲后,他的妻子带着幼儿邓娘辉改嫁到黄羌坑联钟姓人家。七年后,邓娘辉的继父和娘亲双双离世。年仅十二岁的邓娘辉成了孤儿,他东家吃一顿,西家讨一顿,有时候整天都没吃上一点东西。
黑暗的旧社会,穷人家里谁都不容易,村里人虽然同情小小年纪成了孤儿的邓娘辉,但是,谁又有能力去收养他?邓娘辉离开黄羌坑联到处游荡,只要能填饱肚子的东西他都曾往嘴里塞。
日月在轮回,岁月在推移,邓娘辉在艰难地成长。
1947年的一天,长大成人的邓娘辉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队伍,他毅然参加了海陆丰自卫队,成了蓝训才队长身边的一名得力助手。从自他跟随着部队东征北伐,满腔热血投入到解放战争的伟大事业中。
可塘之战,他奋勇争先;公平之战,他奋不顾身;解放海城,他坚守阵地。直至红旗插遍大江南北,邓老才退役回'家"。此时的邓老哪里有家?在当地热心人的帮助下,邓老到下里坑林姓人家入赘,改姓"林"。从此安家立业,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时至今日,老人儿孙满堂,虽然双眼失明,行动不便,但有儿孙的精心照顾,依然能安度晚年。老人一再告诫后人:"只有共产党才能给穷人好日子过,你们一定要跟着共产党走"。
老人接过父辈的担子,完成了父亲没有完成的事业,他更希望他的子孙们继续沿着他的路子走下去,直至幸福之花开遍人间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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