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个小站吗(外一首)
杨 然
还记得那个小站吗 我们都经历过的 黑黢黢的大西北之夜 火车永远都理直气壮晚点 他送她要回盆地 巴不得汽笛从此熄火 他送她依偎在黑影子里 真希望世界永远停电 黑黢黢的大西北的无名之夜 小站是微不足道的 他就在这里当扳道工 她从老家来看他怎样轮回日月的 我们碰巧在这里转乘班列 只等了一分钟就叫苦连天 而他要等猴年马月 她辛辛苦苦到达 只为了更远更远的期盼 火车终于晚点 但也终于进站 所有的灯都流泪了 那是大西北千载难逢的瓢泼大雨 她消失在趾高气扬的轰隆声中 一个小站把头埋进无边的夜色 回到冉义,我写了《小站》 并在《湛江文学》发表 三十五后,那诗那刊物都不见了 小站,却依然还在眼前 火车的喘息,还深藏在脚底 还记得那个小站吗 他和她,是不是还那么相爱
未 来 纸厂小沟散发出白色怪味, 路边竹林剥下活毛毛笋壳。 我,驻足了,那是五岁的我, 手握一张火柴花,一个纸烟盒。 那是我的全部家当, 我没有伙伴,只有外婆。 每天沉迷于火柴花画面, 卧在草地的人们叫我永远着魔, 多么美的康拜因,多么美的麦田, 最美是纸烟盒上那枚水果。 我没有游戏,没有歌声, 满眼飘浮遥远天边红色的云朵。 瞬间五十年过去, 我见到水果,早已熟视无睹。 遍地的收割机来去匆匆, 总在五月八月擦肩而过。 呵,我在遥远的从前早已麻木, 早已忘记它们曾是我梦想的天国。 未来呵未来,未来是什么? 随着年龄增长,未来也许在衰落。 只因为梦想实现得太快了, 早已隔膜了当年的热望和焦渴。 名烟的纸烟盒一文不值, 火柴在打火机年代早已熄火。 今夜,我从旧物中翻出一分的纸币, 它们静悄悄的,什么也不说。 谁还相信亿万富翁从一分钱起步? 每天每夜的漠然是挥金如土。 许多的意愿在遗忘中粘灰, 更多的未来在昨天就彻底萎缩。 此刻,我用打火机点燃一支烟, 它的身价,当我三十年前一天劳作。 什么都没有变美呵, 反而是越贵的饭菜越不安全了。 失掉了心灵的渴望和年轻, 未来在从前的地方孤零零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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