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清湖第一期】狄太公有多狠毒（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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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太公有多狠毒

彭伟栋

    李逵和燕青办完事来到了四柳村狄太公庄院借宿，狄太公看李逵装束奇特，以为遇到了奇人异士，央求李逵救自己中了邪的女儿。他告诉李逵，女儿半年前中了邪，躲在房间里茶饭不思，大家上她闺房只见有砖石打出来。李逵立刻答应要除掉妖魔，夜里进去狄太公女儿的房间，居然发现了她与东村头的王小二通奸，为了掩人耳目，故意装扮成中邪的样子。李逵一怒之下先后砍死了王小二和狄太公女儿。我们看整个故事，一般一是怪狄太公女儿淫乱，不但通奸还要扮鬼吓人，二是怪李逵下手太狠，他们虽然通奸，但也没有做啥十恶不赦的事，罪不至死。其实，我们偏偏忽略了作为父亲的狄太公——他是间接害死自己女儿的凶手，非常心狠手辣。

        当李逵问狄太公到底发生什么事时，狄太公告诉他：“我家一百余口，夫妻两个，嫡亲止有一个女儿，年二十余岁，半年之前，着了一个邪祟，只在房中，茶饭并不出来讨吃。若还有人去叫他，砖石乱打出来，家中人都被他打伤了，累累请将法官来，也捉他不得。”

这段文字有诸多内容可圈可点。狄太公女儿才二十多岁，有着花样年华，待字闺中，为何要与人通奸？喜欢对方大胆相爱不就行了？

书中由头到尾并没有说王小二已经娶亲成家了，可见王小二是没有妻室的，那他们大可以光明正大交往，即使情不自禁发生性关系也情有可原，怎么也不至于偷偷摸摸，甚至装神弄鬼来欺骗自己全家吧！狄太公女儿这样做一定是情非得已，不然按照正常逻辑推理，怎么可能出此下策呢？他们这样交往偷偷摸摸、战战兢兢的生活是非常辛苦的，谁想长期过下去？只有一个可能——是狄太公反对他们在一起！狄太公作为狄家庄的“一把手”，掌管着一百多号人，有说一不二的权力，而且作为自己女儿的家长，没有他投反对票，女儿是不会为了爱情不惜铤而走险的。狄太公是当地的大户人家，显而易见更看重的是与女儿结亲要门当户对，而王小二是否符合这个条件呢？显然不是。

        李逵潜入狄太公女儿闺房不但抓奸成功，还砍杀了王小二和狄太公女儿，这时狄太公的手下认出了奸夫的身份：“有些像东村头会粘雀儿的王小二。”

原来，奸夫是“会粘雀儿的王小二”，王小二只是一个基层技术工，靠着微薄薪水养家糊口，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作为掌管着一百多号人的狄太公，哪里会正眼瞧一瞧这个打工仔呢？更遑论说要把自己的千金许配给他！

所谓门当户对，无非是吃人的封建礼教罢了。可狄太公不这么想，相反很看重这一点，导致自己女儿要导演这一出装神弄鬼的好戏，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再接下来请李逵驱魔被砍死。这狄太公不是罪魁祸首么？

如果读者认为狄太公只是喜欢封建礼教，动机是希望自己女儿过得更好，还是很爱自己女儿的，那就错了！狄太公不过把自己女儿当成工具罢了！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女儿有如此“附加值”，何不加以利用？实在利用不了，成为废物了，狄太公正眼都不会去瞧！看看李逵杀死狄太公的女儿后狄太公的反应：

（李逵）撇下人头，满庄里人都吃一惊，都来看时，认得这个是太公的女儿；那个人头，无人认得。数内一个庄客相了一回，认出道：“有些像东村头会粘雀儿的王小二。”李逵道：“这个庄客倒眼乖！”太公道：“师父怎生得知？”

大家都认出了死者之一是狄太公的女儿，可狄太公一开始根本没有悲伤之情，他的第一反应是在李逵夸奖王小二聪明机警后，急忙询问王小二的情况，而对自己女儿的死无动于衷，没有表现出一点悲伤之情，等到李逵说完后才“哭道：‘师父，留得我女儿也罢。’”，狄太公这就太过做作了，根本不把自己女儿的死放在心上！按正常逻辑来说，不管如何，女儿毕竟是狄太公亲生的，女儿没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只是在通奸和玩骗人的把戏而已，对女儿的惨死必然要进行法律追究，可狄太公哪里有这想法呢？在狄太公的一言一行里，表现的是对自己女儿惨死的漠不关心。

按理说，狄太公女儿去世，狄家庄作为大户人家，狄太公应该风光大葬自己的女儿，即使考虑到女儿之死有见不得光的原因，也至少该厚葬，使她入土为安。但是狄太公夫妇行为异常：太公、太婆烦恼啼哭，便叫人扛出后面，去烧化了。

狄太公居然下令把女儿的尸首进行火化实在不可思议！古人不是尊崇“入土为安”的传统礼节么？虽然，狄太公要厚葬自己的女儿必须支出一笔钱，但这笔钱狄太公是完全负担得起的。狄太公掌管一百多号人里肯定有不少是下人，每月要支出一大笔工资，还有他对李逵、燕青扬言“猪样我家尽有，酒自不必得说”，两个细节充分说明狄太公肯定不差钱，这样财力雄厚的大户居然对自己至亲的死敷衍了事？狄太公的反常行为只有一种可能——他根本不是真心爱自己的女儿，认为人死了就没有了什么价值了！

更离谱的是，狄太公对杀死自己女儿的仇人非但不仇视，而且还好酒好肉相待：

李逵睡到天明，跳将起来，对太公道：“昨夜与你捉了鬼，你如何不谢？”太公只得收拾酒食相待，李逵、燕青吃了便行。

没错，李逵、燕青有强大的加害能力，但是狄太公毕竟人多势众，而且还可以向大宋政府报案，甚至可以花钱雇佣一批保镖来家，是有办法对付他们的。可是，狄太公根本没这样做，甚至跟他们据理力争一下的态度都没做，相反还好酒好肉款待他们，可见惨死的女儿在他心中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古人说：虎毒不食子。意思是狠毒的老虎都不会吃自己的孩子，比喻无论多坏的人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而狄太公作为见过世面的长者，实在连动物都不如，不但对自己间接害死女儿的事没有一点后悔和反省，而且对惨死后的女儿没有一点痛心，实在狠毒至极。不要只认为梁山人狠毒，其实看似文弱的狄太公也心肠歹毒，完全是一丘之貉。由此可见，狄太公的庄院其实也是一座小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