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赖俊锡

春笋

赖俊锡原系韩师9172班的一名学生，毕业后分配到揭阳监狱管理局当一名警员，2008年不幸身患绝症去世。因为天各一方，杳无音讯，他的去世，我毫不知情。直到2013年6月28日，同班同学立群来我居住的城市出差，才告诉我这个噩耗。得知赖俊锡同学的去世，我很悲痛。实际上，当时还在读书的时候，我们同班同学郭壁雄还没有毕业就因患急性肝炎而不幸与世长辞。立群还说：彭永年也因病去世。

那么到此为止，我们9172班已经有三位同学去世了。英年早逝，更令人心痛。我忍不住吟唱起苏轼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女同学玉萍知道后，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真想不到！谁也没有想到的！”女同学黄楚屏说：“真的很想哭！”外号“国舅“的锡洲同学，深情地回顾在韩师读书的日子，赖俊锡与他的交往经历。国舅说：“老赖，世事人情他很世故。喝酒时 经常说一声‘阿舅，来豪情啊’！多少次都一起豪情。要想跟他再一次豪情，只能下世了。立群，应该还记得老赖喝酒吧？”

立群说：“咋不记得呢？他生儿子时还请大家喝酒呢！”

国舅继续回忆赖俊锡：“ 我有觉得他声音是有点小，就怕不长寿。男人嘛，声音小，十有八九不好。因为男人是阳刚之气，应该声如洪钟，命就大。多少英雄豪杰，都声如洪钟。听到老赖没有在了，我当时不敢相信啊。老赖情况不好啊。他爱面子，不愿意说。多少人知道，只有我。如果聚会，该给她一点心意啊！以同学的身份给他遗孀。在学校时候他就已经有家庭了。我看这事最重要。”

立群回忆老赖，也是耿耿于怀。他说：“听到老赖生病后，十分着急，想去广州看他，又没能联系到其他同学。当时联系不到同学，一个人去了没意思，只好作罢。愧疚于心。96年有一天早上，他上班时骑摩托车被抢，后背被砍了好几刀。说着说着，我都快掉眼泪了。他在广州治病时，我给他打了电话，是他嫂子接的。她说得都哭了。所以我们要倍加珍惜这份10000年修来的同窗情。”

老赖是我们9172班唯一结婚的同学，当时他是个民师出身，已经教书8年了，娶妻成家。因为在教书的岗位上，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加上业务精良，教育有方，他得到教育局和学校领导的赏识、同事们的钦佩、学生的爱戴、家长的支持，于是韩师有个招生指标给他的学校，大家一致就让给他。本来教育局有个领导想优先让给他的一个侄女，但由于老赖的出色表现和人脉旺盛，领导也不好意思明目张胆、横刀夺爱，只好等待明年下一个指标了。于是，赖俊锡顺理成章，成为一名师范大学生——我们系唯一一位结婚生子的同学。

在男人堆里，女人、爱情、婚姻，永远是个话不完的话题，在男生宿舍里也是这样。老赖每次回家返校后，都成为大家热议的人物。

“老赖，抱老婆的滋味如何？”阿新马上发难。

“就是那样的啦。我们都是老夫老妻啦，没有什么新鲜感了。”老赖憨憨地说。

“是怎么样的啦？”阿新紧咬不放。

“等你结婚的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不要焦急啊，慢慢来，以后总会懂的。”老赖稳重老成、轻轻地把问题扔还给阿新。然后拿出最有杀伤力的杀手锏：“大家吃包子，每人一个，是你们嫂子做的。”老赖每次回来，总是带他老婆亲自做的东西。来搪塞舍友这帮性饥渴者的发问。

“嗯，包子好吃，真香。嫂子不愧是个巧媳妇。老赖真有福气。”舍友文东说。

“啧啧，实在是太香了。老赖，有这样的老婆，你还真不赖啊，人生何求？”方翔幽默起来，引起大家的一阵阵发笑。

老赖是生活委员。每月发放饭票的时候，他领回饭票回来，到达走廊，就说：“饭票发放啦！”然后乐呵呵地为大家分配饭票。两年他经手全班同学每月每人67斤饭票，从来没有漏过一斤饭票。

老赖年纪大一些，他的知识基础相对其他人来说，较差，但他很勤奋，尤其在308宿舍同学的影响下，他很认真读书。虽然基础差，但他不耻下问。他年纪大，人又随和，所以凡是他遇到的任何学习问题，大家都乐意帮他。何况大家都吃过他“嫂子”的东西——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所以，每次考试，老赖从来不补考，总是顺利过关。

平时乐呵呵的他，毕业的时候，被分配到揭阳监狱管理局当一名警员。以后他和我就失去联系了。等到回过头的时候，他已经与这个世界永别了。同学都说老赖的境况不是很好，幸好一对儿女成年长大，已经能为家操劳。幸甚，幸甚。

在韩退之〈〈祭十二郎文〉〉说：“呜呼！汝病吾不知时，汝殁吾不知日，生不能相养于共居，殁不能抚汝以尽哀，敛不凭其棺，窆不临其穴。吾行负神明，而使汝夭；不孝不慈，而不能与汝相养以生，相守以死。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吾实为之，其又何尤！彼苍者天，曷其有极！自今已往，吾其无意于人世矣！当求数顷之田于伊颍之上，以待余年，教吾子与汝子，幸其成；长吾女与汝女，待其嫁，如此而已。呜呼！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汝其知也邪！其不知也邪！呜呼哀哉！尚飨！”也许我们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和韩愈当时的心情一样。

有人说，“读诸葛亮《出师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忠；读李密〈〈陈情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孝；读韩退之〈〈祭十二郎文〉〉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友。” 但老赖的不幸去世，我们9172班的全体同学，都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