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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万行

[文学] 布衣天涯著长篇海陆丰乡土小说《疍家渔海情》第1章 渔歌唱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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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3-26 11:04: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8章 补 网


第二天,马宇鹏没出海,他要找人补渔网,下午跟亚男一起去学校。

  老马与小黑独自出海,一般有事,三个人替换着出海。

  难得休息,马宇鹏睡到九时多,去亚男学校是过午的事,也不急。

  出了小区,到大马路找补渔网的。渔网免不了烂破,于是就有一些鱼娘专门帮人织网补网。如果渔网不会太破,渔民会自家动手,像马宇鹏这种屋里头没女人的,就只能找人补网。

  渔民的生活有着季节性的变化。每当休渔期,在海边的马路上,堆放着一张张大渔网,旁边围坐着许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一般女的居多,她们将渔网摊开,坐在小板凳上缝缝补补。渔娘们忙碌而悠闲,熟练的手法让人目不暇接,她们一边补网一边闲聊,中午十点钟左右,就是吃咸茶时间,她们会停下手上的活计,开始擂咸茶,有时还放肆地说着一些荤段子,不时惹起一阵阵的笑骂声。

  过了休渔期,渔民们又沐浴着朝阳,在欢声笑语中信心满满地扬帆启航了。

  “李姐,快来快来,你家小靓仔来啰!”

  到了渔村一座门前长棵桂树的小院子,刚踏进门,一位身材丰满的渔娘瞅见马宇鹏,回头大声笑喊道。

  渔娘李姐,绰号“补网燕”。李姐家五姐妹,专门帮人补渔网,李姐是老大,今年刚三十岁,还没结婚,精明能干,家里一列五姐妹,专门帮人补网织网营生,慢慢的做顺手了,她就组织左邻右里一帮女鱼娘一起干,在这一带提起“补网燕”,无人不知,慢慢她的真名反而不记得了。

  在她家小院子,经常有十几个渔娘在那里补网,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恍若菜市场,热闹得很。

  这帮女渔娘又大胆又泼辣,马宇鹏青壮小伙,模样精神,没少被她们打趣,他刚出来时皮薄,经常被她们闹得脸红耳赤。

  李姐笑骂了那丰满女人一句,从屋里迎了出来。

  把补渔网的事情谈妥,李姐留他吃咸茶,他婉拒了。

  艳阳高照,差不多十一点,马宇鹏就去二马路街头买了粿裹和层糕粿。◎注

  到芳嫂渔排,亚男刚放学回来。见到马宇鹏,她老远跳着脚叫:“鹏哥,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你买了咪个好吃的?我睇睇。”走过来抢马宇鹏手里的袋子。

  芳嫂也正在擂咸菜,见状笑骂道:“死妹仔,这么大了,还没个女孩子模样,还不给你鹏哥拿碗咸茶。”

  亚男道:“阿妈,你现在对鹏哥比我都好,简直他就是你亲生仔。”

  马宇鹏笑骂道:“哈,鬼丫头,怎么嘛,你阿妈对我好,你吃醋呀?快给我弄碗咸茶来。”

  三个人就咸茶吃粿裹,充当午饭。

  海陆丰这边吃咸茶的习俗,代代相传,由来已久。海陆丰咸茶甘香醇口,既具有茶叶的芬香、薄荷的甘醇,又具有炒米的脆、花生的酥、芝麻的香等口味。

  清道光年间海丰举人黄汉宗亦有诗云:“海丰时俗尚咸茶,牙钵擎来共一家。厚薄人情何处见,看她多少下芝麻。”写出了清代海陆丰吃咸茶的盛况和人间世俗情态。

  如今,海陆丰人除平时在家里以食咸茶顶替早、午餐外,举凡婚娶、寿订、添丁、新居落成、外地远归、病愈出院、遇险脱难等,定要请邻居、亲戚、朋友、同事等到家大摆“咸茶宴”。如男方向女方定婚要请“定头茶”,女方则要回请“定婚茶”。病人出院答谢慰问的人,要请“过运茶”。同时,它还是沟通邻居同事感情的一种交际手段。故民谣云:“海丰妇女兴咸茶,牙钵擂起闹喳喳,敬老爱幼在此睇,不在炒米减与加”。

  在这种天气热天,吃咸茶也是解暑爽口的最好食物,疍家渔娘一般有客人进门,第一步先擂咸茶,自个在家也吃咸茶,有时一天得吃好几趟。

  马宇鹏也习惯了这种习俗,如果一天没吃咸茶反而感觉缺少点什么。

  马宇鹏说了租房子的事,让芳嫂帮忙打听打听,附近有没有房子出租。芳嫂这边人来人往,信息比较灵通。

  亚男说:“你们不如住渔排吧,还租什么房子?反正这边有空房。”

  马宇鹏笑了笑,不以为然。亚男这是孩子话,自然是不行的。他们爷俩虽然和芳嫂家熟络,但是毕竟还是两家人。如果真搬过来住,必定惹人闲话。

  聊聊天到了两点钟,等亚男收拾完毕。芳嫂一般叮嘱亚男要听话。亚男不耐烦的说:“阿妈,我知啦,你有完没完?从早上讲到吃午饭,嘴巴累不累啊?鹏哥,咱们走!”说着,拉了马宇鹏就走。

  “等等,这死妹子,还没带水壶哩……”芳嫂在后面追着喊,亚男也不理芳嫂,只顾大步走,马宇鹏笑着对芳嫂摆摆手……

  从渔港步行,过了两条马路,汕尾中学就到了。到了学校门口,亚男对马宇鹏说:“鹏哥,我下午就一节课,很快就出来的,你在附近等我,看那帮家伙敢怎么样呢?哼。”

  马宇鹏点点头,等亚男进去学校后,才打量这座熟悉的校园。校门对面是一个大操场,俗称二中埔,其他的跟一般的地级学校也没多少区别,这里曾经是他最熟悉的。他在这里度过整个高中生活,他对自己和社会的深入认识,对未来生活的无数梦想,都是在这里开始的。学校、街道、电影院、商店、体育场……生活是多么的丰富多彩,充满希望。

  现在,他又来了。再不是当年的意气风发的少年了,那时的他,白衬衣整洁而笔挺,满身的香皂味,胸前骄傲地别着本县最高学府的校徽。

  如今的他,脸也再不复学生时期那样白净,黝黑发红的肤色,胡子拉碴,熟练地抽着喇叭烟,是一个普通的渔民了。

  哎,往事如烟……

  马宇鹏心潮澎湃,又抽了一支喇叭烟。

  “这位同学,不要在这里抽烟……咦,你是?”

  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马宇鹏抬眼一看,口里下意识道:“哦……不好意思,啊,是赖老师……”

  一位五十多岁,高个子清瘦的男人笑眯眯望着他。

  马宇鹏:“是您啊,赖老师。”原来是他高中的班主任赖老师,马宇鹏顿时有点手足无措,忙把烟丢了,尴尬的说。

  “马……宇鹏同学,果然是你。”

  赖老师是语文老师,当年是马宇鹏高三的班主任,对马宇鹏这个全级的尖子学生印象特别深刻,高二时马宇鹏的作文参加比赛获省奖,赖老师喜不自胜与有荣焉。还专门在年级会上专门嘉奖了马宇鹏,还把马宇鹏作文作为范文贴了出来。当年他还为马宇鹏没能参加高考耿耿于怀,惋惜不已。

  当下赖老师问了一下马宇鹏近况,马宇鹏支支吾吾回了几句,只说在帮家里人做事。

  赖老师意犹未尽,最后还热情的邀请马宇鹏去他家做客。马宇鹏大窘,只推说有事要办。以后去拜访赖老师。赖老师也就罢了,留了他家现地址,又再三叮嘱几句,就走进学校了。

  马宇鹏逃跑般的离开学校,拐过两个街角,居然发现自己额头冒汗。自从缀学后,他怯于见高中时的老师同学。

  担心再碰见熟人,马宇鹏在附近磨蹭了一个多小时,寻思亚男应该放学了,才兜回汕中。

  刚到汕尾中学,却见在汕中对面的二中埔操场人声嘈杂,隐约传来吆骂声。

  马宇鹏赶紧跑过去。却见操场中间已经围了一圈子。这是一个简陋的操场,大约有五百多平方米,周围垒了矮矮的砖墙,原始的泥土地面,就在中间角落插了几副单、双杠,几个沙池,四周角落还生了低矮的荒草。

  三年高中生涯,马宇鹏没少在这里运动,有一阵子早上还起来跑步。

  其实,操场是开放的,到了晚上,就是社会情侣谈恋爱的地方,这边谈恋爱叫就“拍拖”。“二中埔”也就有了另一个外号,叫“打炮埔”。

  如果有人挤眉弄眼问,你今天没点精神,是不是昨晚上二中埔了?意思就是说,你昨晚去跟女人乱搞了,有取笑的意思。

  ——◎注:粿裹和层糕粿,是海陆丰当地一种特色小吃,为大米加工而成。






 楼主| 发表于 2023-4-7 11:39:25 手机用户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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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红卫船队

  二中埔操场中间,男男女女的学生围了一圈子,兴奋的吆喝着。

  里面有两伙学生在对峙:

  一方是一帮男女青年,模仿港台装扮,穿得怪模怪样,其中五个女生穿着校服,后面站着三个男生。领头的高个子穿着背心,肩膀还绣着纹身,另两个还戴耳环,流里流气。

  另一方只有两女生,其中一个就是亚男,她身旁还有一个胖胖的女同学,戴着近视镜,满脸惊慌。

  这边个子稍高女生叫道:“后船婆,有种你放下刀子啊,今天看我们怎么玩死你……”

  亚男身体微蹲,瓜子脸一脸决然,柳眉倒竖,紧紧攥着手里小刀,向前扬着,如一只准备决斗的小牛犊。

  她狠声道:“叶丽丽,那你和我一对一,单挑!我就不用刀子,你敢吗?”

  周围的学生顿时起哄:“对啊,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一对一,有种的跟她单挑啊!”

  “对啊,跟她一对一。”

  眼看闹哄哄的嚷成一片,高个子青年横声喝道:“叼老母,叫什么叫?”

  说话起哄的学生有人认识这青年,见他凶神恶煞的,顿时都不敢吭声了。

  那个叫叶丽丽的女学生,眉目清秀,只是染着枣色头发,看去比实际年龄成熟得多,她尖声说:“电(谁)唤你不叫帮手?你不是说唤你兄来吗?你叫他来啊!我们等着,惊啦?”她好像忌惮亚男,不敢接受挑战。

  亚男小脸通红,怒视着她,也不说话。

  高个子男青年挤眉弄眼说:“靓妹,有性格,我钟意,你跟的是眯个(哪个)大佬,是眯料(什么来头)啊?临阵脱逃了吧,以后你跟着我,我保证再没人欺负你。”

  亚男怒道:“呸!你们什么东西啊?我鹏哥才不会怕你们呢。”亚男心里也暗暗发急,难道鹏哥临时有事?亚男想马宇鹏肯定是其他事耽误了,怎么也不认为是害怕不敢来。

  矮个青年走上前叫道:“xxx,死八婆,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拿刀子是吗?来!来斩我呀……”说着,他往前逼近一步,离亚男的小刀已在咫尺。

  亚男退了一步叫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

  “哈哈,不客气?你能怎么样?来啊,瞧你这个犟劲,不如给我当马子算了,一起玩玩,哈哈……”说着满不在乎的又走了一步,并且不怀好意的挤挤眼大笑起来,他身边的小个子青年及几个女学生也跟着大笑。

  亚男又气又急,她毕竟还是个没出校门的学生,哪是对手,不由连连后退,她身边的女同学更是吓得快哭了,一手攥着亚男下衣摆

  那青年更是得意,倏然快速伸手掌摸了亚男脸蛋一把。

  亚男尖叫一声,“呸!”突然吐了那青年一脸口水。

  “哇!”围观的学生忍不住哄然大笑。

  青年抹了一下脸,顿时羞恼成怒,“死八婆!你欠打,叨你老母!”说着,就挥掌抡向亚男,亚男往后退避,同时手中小刀一划,“哎呦……”矮个子青年没想到亚男居然敢真的动刀子,手掌急缩,刀尖从他手指划过,饶是他避得快,还是被刀划出一道口子,痛得他大叫,众人一看他手指,居然流出血来。矮个子青年又惊又怒,“你……这个后船婆,竟然敢真动手?妈的,老子打死你……”他也是经常打架惯了的,一时大意,觉得大失面子,但是亚男手中的刀子又令他有所忌惮,他眼睛转了转,突地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上前朝亚男扬了扬。

  亚男脸色苍白,连忙后退,没几步已经退到操场后墙,这下避无可避。

  “哼哼,这下看你还往哪里跑!”矮个子青年喘着气狞笑道,扑前把砖头往亚男拍去……

  “住手!”随着一声断喝,矮个子青年左手被一只大手抓住。

  众人一看,只见一个高高壮壮的拦住高个子青年。剑眉大眼,古铜色的皮肤,脚步不丁不八,穿着人字拖,嘴里还叼着嗽叭烟,袅袅冒烟

  “鹏哥!”亚男惊喜的叫道,青年正是马宇鹏。

  “哎呀……你奶奶的,你老母的……哎呦,疼死我了……”那矮个子青年一惊,用力抽了几下,竟然抽不动,手掌被钳得生痛,口里乱七八糟的叫骂。

  马宇鹏下海行船这几年,风吹日晒,天天干活,黑是黑了点,但是鲜活鱼虾也管饱,打熬得身子精壮,一身力气是锻炼出来了,手劲也挺大,虽然没打过架,但是一力降十会,似模似样也会几下子。听见矮个子青年满口脏话,后面更是辱及父母,忍不住气往上冲,猛力把青年大力一推,“去你的!”

  矮个子青年只觉一股大力袭来,顿时踉跄后退,幸亏后面两个同伴扶着他,才没摔倒,他站稳身体,又惊又怒,对高个子青年道:“朋哥,这x母仔,我们一起上……”

  马宇鹏个子高大,盛怒之下,自有一股气势。

  高个子青年忽然叫道:“等等,是你啊!鹏哥……”

  他这么一叫,马宇鹏一打量高个子青年,也想起来了,原来前面这一高一矮两青年就是前些天骚扰秦盈的那两个。

  “啊,原来又是你们,这么巧。”这两个家伙倒是骚扰专业户嘛,马宇鹏哭笑不得,怎么老碰上这两个活宝。

  只是不用打架也是好事,他自然不会拒之门外,于是也微笑着点点头。

  那高个青年顿时笑道:“我叫高朋啊,我这名字就是交朋结友的意思,小弟就喜欢交朋友,那个兄弟……鹏哥,这么快又见面了,缘分啊,上次你走的匆忙,我们想找你也找不到,今天正是一回生两回熟,咱们找个地方喝酒,熟悉熟悉。”

  说着,满脸笑容,握住马宇鹏的手掌不停的摇晃。

  这高朋果然性格活络,有股自来熟的劲儿,嘴巴像抹了油。如果不是染了一头金发,长相还是蛮帅气,一双大花眼,只是眉毛疏淡,双眉间有颗小黑痣。

  “阿慈,阿劲,过来!”又叫另外两个青年过来,矮个子叫文慈,另一个瘦猴子似的叫李劲松,不太说话。

  文慈走过来哈哈一笑,“鹏哥,你力气真正大。”他长得圆脸细眼,性格倒是豪爽,虽然刚才被马宇鹏推了一把,也不记恨。

  既然是熟人,这架就打不成了,围观的学生纷纷散去。

  亚男与她同学又惊又喜,不知马宇鹏怎么会同这种社会青年认识。

  高朋指着亚男说:“鹏哥,这位靓妹是……”

  马宇鹏道:“这是我小妹子,叫亚男,不知怎么得罪了你们?”

  高朋忙说:“哦,没有的事,一场误会。亚男妹子,不好意思哩,你是鹏哥妹子,以后就是我的妹子,刚才是对不住啦。”亚男冷哼了一声,也不理他,她紧紧倚在马宇鹏身边,右手上还握着那把小刀。

  高朋嬉皮笑脸,也不以为意,又叫那几个女学生:“丽丽啊,这位是我鹏哥,你们过来给亚男妹赔礼。”

  刚才的变化,突如其来,那几个女生在一旁呆呆看着,这时听高朋的话后虽然不愿意,但是她们一向不敢得罪他们,畏畏缩缩还在迟疑,阿慈大声喝道:“快一点,朋哥的话听到没有?不知死吗,哼!”

  亚男冷声说道:“不用了,你叫她们以后不准喊我后船……婆。”亚男最讨厌人家这样叫她。

  高朋道:“听到吗?阿丽。”

  叶丽丽等几人这才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其实,叶丽丽与亚男她们几个也没什么大过节,叶丽丽家景很好,父母是红卫大队那边的人,家景比一般渔民富裕得多。

  现在的红卫人组成深海渔队,叫红卫大船队,驾大机船,组队出深海捕渔,往往出海都是十数天、几个月不等,每次渔队回港都会老热一阵子。

  马宇鹏见过一次红卫船队归港,夕阳西下,渔港海面波光潋滟,随着几声汽笛长鸣,一艘艘大渔船缓缓列队入港……码头上,很多鱼贩子都是早早到达,翘首以待,各种大小货车也等在码头周边的马路旁,等着装鱼,一时间人声鼎沸,场面甚为壮观。

  叶丽丽不爱读书,喜欢结交社会青年,她父亲是机船队长,只生她一个女儿,她母亲也宠她,百依百顺,自小就骄纵得不得了。

  凭着手头宽裕,零花钱多,叶丽丽在校里也收了一些女生,模仿着港片里的古惑仔装扮,自任大姐。一般学生都怕她们,偏偏亚男个性桀骜,独来独往,就不服她。

  昨天叶丽丽与亚男吵架后,晚上就请客吃饭,请高朋等几人来帮忙,准备狠狠修理一下亚男,请人帮忙,整治不服,在他们这圈子也是常有的事。

  没料到却半路杀出个马宇鹏,这下,估计她们以后也不敢找亚男麻烦了。

  事情了结,马宇鹏也不想跟这种社会青年有太多交往,只是估量高朋他们是这一带的地头蛇,大家年纪差不多,不妨认识一下。

  他们就经常在海边街这一带厮混,以后说不定还经常碰面,不能太扫他脸面,马宇鹏寻思。

  于是笑着和他们扯了一阵子话,高朋三人也是红卫人,他们几个不爱读书,读完初中后,因为家庭富裕,也不做事,昨天到处瞎混,慢慢就结交了一帮猪朋狗友,大部分时间晚上出来,白天睡到日头老高才起床。

  —

  注:

  汕尾红卫人是深海渔民,来自两国四省十八县即中国、越南、广东、广西、福建、海南以及香港、阳江、电白、湛江、番禺、中山、东莞等上、下四府人。

  早年进渔港卖鱼购物,后来定居汕尾港和马宫港从事渔捞作业,有的开铺经商,聚居于成兴街,码头街一带。

  即便早已靠岸停泊,红卫人自古流传下来的手艺和味道,却没因而停歇。

  以前是渔队,建国后被规整为深海大队。

  ——来自《”百载商埠“汕尾港街路巷名掌故
 楼主| 发表于 2023-4-21 09:48:29 手机用户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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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6 12:57: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0章

马宇鹏婉拒了高朋一起吃饭唱歌的邀请,推说有事,高朋等人也不勉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马宇鹏就拉着亚男离开了。

“鹏哥,你怎么认识他们的?”回去的路上,亚男一脸好奇的问马宇鹏。

亚男虽然刚才表面不惧,其实心里也很惊怕,毕竟她才是年轻小妹子。

“我哪里认识他们,也是瞎蒙的,我唬他们的,呵呵……”马宇鹏想起来也觉得好笑,马宇鹏其实就手劲大了点,如果真打架也没经验。

高朋等人先入为主,以为他有背景,再说马宇鹏也长得高大壮实,也不敢轻易招惹他。生活就像一方磨刀石,他以前的文弱书生形象,已被这几年的海上风浪磨励得一脸狰狞。

高朋等人嘴巴骂骂咧咧的,似乎特别狠,一副亡命之徒的模样,其实,也就是唬唬老实人。他们惯会欺软怕硬,见风使舵。一旦碰上硬茬子,判断情况不对,就与马宇鹏结纳,马上称兄道弟的。

“噗!原来这样啊。”亚男听了,也乐不可支,小脸笑个不停。

“给我!”马宇鹏想起一事,对亚男道。

“什么啊?”

“刀仔,亚男,你小刀哪来的?”马宇鹏问道。

亚男低声:“啊,你看到啦?我买的,她们老想欺负我,我……”

“把小刀给我。太危险了,你不能随身带这种东西。快,不然我告诉芳嫂。”

“别……不要告诉我妈,她指定会骂死我的。”亚男沉默了一会,看马宇鹏一脸坚决,最后只好不情不愿的把小刀给了马宇鹏。

“那她们再欺负我怎么办?”

“应该不会再惹你了,你刚刚也挺狠的,那家伙手都流血啦。”

亚男刚才副那模样确实挺狠的,如果不是经常打架的,一般女生哪曾见过如此阵仗?马宇鹏见刚才叶丽丽等人就一脸煞白。

马宇鹏笑道:“一个女孩子带着刀,成什么样子?以后如果再碰上事情,你就告诉老师。”

“告诉老师有什么用啊?开始,我也告诉老师,老师就是叫到办公室啰里啰嗦一顿,有鬼用?过后她们还是那样……”亚男气呼呼的说。

亚男说,现在学校的管理也很松懈,经常有校外的少年进出。

马宇鹏听了不由无语,记得他当年在读时校风还是不错的,他们这些学生也很纯朴,上了高中,就只知道拼命的学习,复习功课,一心想提高成绩,考上重点大学,一分钟恨不得掰成两分钟来学习,哪里还有其他心思?

两人到了渔排,芳嫂问了情况,才放下心来,自然免不了又数落亚男一阵子。

听芳嫂说,老马他们的渔船还没回来,然后芳嫂又留马宇鹏在鱼排吃饭,笑道:“今天你有口福了,亚男姨亲家杀猪,给了个大猪脚,晚上炖猪肘子。”芳嫂本来姓苏,有个姐姐,去年女儿嫁了,亲家是卖猪肉的,于是经常会送东西过来。

马宇鹏听了食欲大振,芳嫂的花生炖猪脚可是出名的好吃。炖猪蹄是海陆丰有名的招牌菜,一般只是逢年过节才做这道菜,他也不客气,点点头。

离吃饭时间还早,下午的太阳还是刺眼,万里无云。马宇鹏找到一个没日头的地方,拖了一把帆布椅,舒服躺了下来。

小黄狗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摇头摆脑的跑到马宇鹏面前。在海边经常有小鱼小虾吃,这家伙身子养得圆滚滚的。

马宇鹏摸了摸小黄毛茸茸的脑袋,对亚男笑道:“亚男,我说,你以后可以带着小黄,那个敢欺负你,你就让小黄咬他一口。小黄,行不行?”

小黄似懂非懂,还是摇头摆脑的转来转去。

亚男在排边淘米,言笑道:“好啊,这臭狗指不定就吓跑了。今天啊,还是我那小刀管用……”说着望了芳嫂一眼,忙住了口。

好在芳嫂正在忙着炖猪肘子,也没注意。

亚男又问马宇鹏道:“鹏哥,刚开始你去哪里了?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

马宇鹏笑道:“还以为我不敢来,跑了,是不是?哈哈。”

亚男笑道:“才不是呢,我以为你去哪玩哩……”

马宇鹏又想起碰到赖老师的话,沉默下来,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卷起旱烟。他现在养成了习惯,一有心事就抽起了烟,深深吸了一口,又长长的吐了出来……

天气很好,太阳慢慢往西沉,蓝蓝的天空有几朵白云,时不时有白色的海鸥掠过。

马宇鹏整个人都放松下去,思绪如天边的白云般飘来荡去……

现在,每天出海打鱼,仅能勉强糊口,一个月下来,除了杂七杂八的费用,根本剩不了几个钱,再说过些天又到了每年的休渔期。

每年五月一号,是休渔期,整整两个月这段时间,渔民都不能出海。这休渔政策是1979年开始实施的,《渔业法》。虽然政府有补贴,但是不多,有些渔船迫于生计,偷偷摸摸的出海,只是得提防被渔监发现,罚款挺厉害的。

还是得想个办法啊。

马宇鹏眺着天边一朵白云,慢慢闭上眼睛,心里胡思乱想……

突然头脸上感觉几滴凉意,手下一摸,“啊,下雨了?”马宇鹏猛睁开眼来。

却见碧空如洗,斜阳依旧,哪有一点下雨的迹象?

“嘻嘻,嘻嘻……”耳边传来一阵掩不住的笑声,马宇鹏转过头,原来是亚男用淘米水在洒他,“啍!死妹仔鬼,捣什么乱!”知道是亚男在捉弄他,马宇鹏不由骂道。

“鹏哥,是你家船回来哩!我惊你睡过去囖。”亚男狡黠的叫道。

“隆隆……”这熟悉的轮机声音,确实是父亲与小黑驾船回来了。

“阿鹏,快来帮忙,今天好大叹!”

船刚靠排,老渔民马世民高兴的叫,看来今天收获丰富,他满脸笑容,脸上皱纹像绽放的菊花。

“啊,真的!”

这下马宇鹏来了精神,一骨碌起身,忙跳过自家轮船。

果然今天捕捉了很多,三个鱼舱满满的都是黑眼大带鱼,又肥又长,还有一舱大白鲳鱼及大白刺虾,这几种都是价格不菲。

“鹏哥,都是好东西。”小黑也是一脸兴奋。

渔民不怕辛苦,最怕的是辛苦一天,没有收获。潮汕有句话叫:“刻苦无人知。”就是形容这种徒劳无功。

马宇鹏笑道:“好啊,我出海好几天也没见这么多鱼,看来,我还不去更好。”

“是啊,有时赌造化。”

小黑呵呵憨笑,两人一边装鱼上筐,一边说笑。

“对啊,鹏哥你就是扫把星,以后别出海好啦,在家陪我做作业。”旁边亚男叫道,眼见渔船丰收,也替他们高兴。

“这样说我,你才是掃把星呢。”马宇鹏笑骂亚男。

亚男道:“鹏哥你是掃扫星,掃把星……”亚男嘴巴上一句也不愿输,拼命急急叫。

“死妹仔,越来越没大没小。”这时芳嫂也过来了,骂亚男道。“好了,你们三个今晚都在这边吃饭,亚男,快过来帮手。”

马世民坐下抽了几口水竹烟,笑眯眯“嗯”了一声,嘴巴烟袅袅冒了出来,老渔夫心情舒畅,抬头叫:“小黑啊,弄些鱼下酒……”小黑顿时会意,手脚麻利的装了一大袋子鱼,递给了芳嫂,“哎,你们总是客气,拿去卖吧……”芳嫂客气不收,推手道。

“阿妈,你就叹日(整天)假客气,每次都这样,烦不烦?”一边亚男看得不耐烦,抢过去接了鱼袋,提进厨房。

芳嫂不好意思的笑笑,“哎,这死妹仔……”

马宇鹏哑然失笑,道:“芳嫂,你还是别计较的好,要不,我们都不安乐。”

芳嫂笑笑,过去做饭了。

因为今天鱼好又多,就不需要上市买了,等舱里的鱼虾都装好箩筐,马宇鹏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来了两个“船头”,大家都是熟人,一切有条不紊:看货,谈好价,过秤后,算了钱,船头就叫车装鱼走了。这样卖鱼虽然便宜一点,但是省事省功夫。

船头就是鱼贩,一般海边码头都有一些这样的“船头”,相当于批发拿货,渔民有好东西事先都会通知他们来“吃货”。

总共一千五佰多块钱,马宇鹏拿了厚厚一摞钱,都是十元面额。

如果天天这样就好了。马宇鹏想,可惜渔船出海确实赌“造化”,收获都不稳定的,有时劳作一天,仅一些小鱼小虾,连油钱都不够。

”开饭喽!小黑,快帮忙盛饭。”亚男大喊,那边芳嫂已经做好饭菜,摆开台子,一桌香喷喷的菜已经摆好。

“真香!小黑,快帮忙拿杯子!”马宇鹏垂涎欲滴,他饭量很大,吃饭没多久就饿了。他走向芳嫂小店,开了冰柜拿啤酒,今天这菜必须喝酒。

半天发现小黑楞着没动,忍不住叫道。

“哎呦,我就讲嘛,好几日不见人,家里都没米下锅了,你倒好,原来是在这里大鱼大肉,嘿嘿,翅膀硬了就不回去囖……”一个尖利的声响起,一个又肥又壮的中年妇女站在小黑身边,左手指定小黑叫道。

“阿婶……”



——注:长篇小说《山海云烟》已经完经,现在中国作家网上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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