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住广州南方医院,病室有七个病友,和他们相处得好。
我旁边的病友是惠来人,49号床,比我小一轮生肖。四海之内,讲潮语的人,就是“胶地人”,我们很快就用其他地方的人都听不懂的潮州话聊起来。
跟惠来人隔床的50号,是一个70多岁的新疆人。花了60多万,换肾,他老婆也有6、70岁了,戴着眼镜,很有气质,文雅斯文。
我对面的是47号床,河南人,两年前分两次做了四条支架,这次是来复检。人很乐观,属于没心没肺的那种男人。每天喜欢吃生黄瓜,每天总是出去外面逛。进医院对他来说,好像是去旅游一样。
46号、45号都是广州人。两个人都是63年出生,同龄人。原来都是农村人,青少年的时候,也和其他地方的农村人一样辛苦。随着广州的发展,他们这些农民洗脚上田,把土地建成楼房,设计成为出租屋,过着专门收租的日子。几十套房子一套以每月600元的价格出租,也有几万块收入,广州的医保条件好,所以,虽然他们文化不高,但是,来医院看医生的意识很高,身体一有不舒服就跑来医院。两个人很好客,和本省其他地方也好,外省人也好,都相处得很好。对外省人,他们可以无障碍地交流,如果是讲白话,他们宛如兄弟姐妹一样,天南地北侃起来。
43号是个浙江金华人,64岁,患心颤病。人很幽默,年纪也大,在我们七个病友中,最早进来,于是被两个广州病友封为“大佬”。大家相处得非常好。轮到谁去动手术,大家都非常关切,手术后被轮椅推回来,皆来问询。病情缓和后,大家互相讲笑话,让病房充满欢乐的笑声。
很神奇的是,这里没有44号病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概是44与“死死”谐音吧,所以最讲究科技的医院也“随乡入俗”,忌讳起来。
病房还是一个小社会。在这里,可以听到南腔北调,很多地方方言都可以在这里听到。白话、潮州话、客家话、四川话、浙江话、福建话……中国几乎所有的方言,凡所应有,无所不无。
不过,随着旧病友康复陆续出院,新来的病友既有15岁的初三毕业生,也有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与老太婆,就没有那么“志同道合”、没有这么气味相投了。于是,病房就沉静下来。
7月17日,是我术后第三天,术后的痛苦且行且远,特别是心电监测仪撤销后,可以自由下地走走,感觉到从地狱中走回人间。想起手术台三个小时的煎熬,和术后整夜压力止血器的压迫痛苦,让我辗转难眠,加上病房病床的狭窄不堪,心情的灰色,让人想起来就心悸不已、恐惧不安。因此,这一天我的心情是自入院治疗以来最好的。于是带着好心情在病房的走廊漫步着。
小棉袄在微信问:爸爸,你现在在做什么?心情更加高兴:“哈哈哈,散步”,小棉袄会心一笑:“哈哈哈!”
这里的护士像蜜蜂一样勤劳,忙忙碌碌,一会儿深入到病房,为病人测血压、测血糖、打针、消毒、送药、整理床被……一会儿又统计数据,为医生提供诊断病情数据……忙里偷闲的时候,窃窃私语,欢声笑语荡漾在空气中。
2021年7月17日晚上写于南方医院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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