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恭遺文輯存

外廬生。

姚恭遺文輯存

香港　黃山

2021年12月定稿

　　迄今存世的姚恭遺文，主要見載於吳福欽先生及葉良方先生的著作中。而我在搜集資料撰寫〈天啟進士姚恭之仕宦及其生卒年新探〉時，亦發現了兩篇前人所未發現的遺文。現依寫作先後，將姚恭遺文輯錄標點如下︰

　　與友人遊惠州豐湖[1]

　　豐湖拉友酌蘭舟，閱盡英雄土一抔。寶塔插天今復古，金波湧地聚還流。香煙杏漠玄門寂，芳草淒其書院幽。誰識江山風月好，坡翁千載共夷猶。

　　此詩年代未詳，大抵是在姚恭登科以前所寫。按「玄」字，康熙十四年《歸善縣志》改作「禪」，避清聖祖諱名。「夷」字，康熙十四年《歸善縣志》及雍正《歸善縣志》俱改作「彝」，避滿洲人諱。

　　廉明德政碑銘[2]

　　乾坤在手，日月在躬。心同白雪，度若玄風。歌仁頌德，白叟黃童。惠臨茲土，胡不勒功。輔振柱石，廉明自公。

　　此銘寫於天啟五年九月，是為了讚揚海豐知縣計成久的清廉而作。按「手」字，吳、葉二氏俱錄作「乎」，形近而誤。

　　宅院堂聯[3]

　　讀聖賢書；行平等事。

　　此聯寫於丁憂期間。

　　題為遴補營將以資征戰事[4]

　　本年八月初二日松山大戰，一營副將李友功、二營副將劉世爵、三營參將黃文玉皆能憤激報國，仗義捐軀。所遺營伍乏人料理，且當對壘之際，相應急請填補。察得楊總鎮標下實授守備楊捷，射穿七札，身經百戰，屢有血功，堪補友功之缺；陸營中軍劉登雲，遇陣奮不顧身，臨事綽有成算，堪補世爵之缺；五營中軍實授守備滑國材，久諳營伍，熟知戰陣，堪補文玉之缺。

　　此題本寫於崇禎十四年八月，經宣大總督張福臻轉引，由兵科抄出。按《明清內閣大庫史料第一輯》所錄有誤字，筆者因據《中國明朝檔案總匯》景印原件轉錄。楊總鎮，即宣府總兵楊國柱。

　　題為敕書闖圍存松事[5]

　　臣恭粵海孤踪，巖疆外吏，先任備兵懷隆，正值四事奉行之始，如築台繕城，置器儲備，厲兵秣馬，凡可為陵疆守禦計者，無不拮据卒瘏，以日為年。嗣因前任禮部，少發欽賞，蒙降三級，赴部候補。旋以四事克完，及十三年秋防，各復原降一級。時當逆奴屯義困錦，蒙皇上命臣監督懷標兵馬，赴援遼東。臣領憑赴任，即誓師起行。

　　迨二月末旬，奉令駐兵撫寧，始拜接敕書一道。繇是自三月以至八月，日日戎行，屢次督軍上陣。即兵馬倥傯之際，臣皆攜帶隨身，護持惟謹。不意八月二十一日申時傳令撤兵就餉，酉時起行。臣親帶印信，將敕書付親信家人謝茂捧帶隨行。值夜間衝殺出圍，家人竟爾迷散。至寧遠察訪，始知謝茂尚在松山，則敕書之存松可知。茲蒙皇上調任永平，例應將原領敕書赴山東布政司按季彚繳。今既存松，理合題知，俟松山解圍之日，容臣炤例齎繳。伏乞皇上鑒宥，臣不勝悚息待命之。

　　此題本寫於崇禎十五年二月，由兵科抄出。葉氏曾在其〈姚恭、姚敬事略〉一文中節錄，筆者因據《明清史料丁編》全文轉錄。

　　永平府志序[6]

　　郡有乘，其昉于國史之遺乎？永平偏壤，屬孤竹故封，古文物衣冠地也，嗣以金元竊據幾百年所。迨我明混一寰宇，置關設衛，爰稱雄鎮，為神京左協。然障塞一垣瀕海百里許，尤東北要劇之區。不佞承乏于茲，去城陷時未久，睠其民生凋瘠，里戶單虛，賦役繁苛，風俗偷薄，竊有慨焉。更以羽檄交馳，即荒垣三百餘里，儘費拮据，日奔走于踈煙斷草之中，猶不暇給，無問勞勞郡治矣。

　　夫去故者新難圖，憑虛者實愈遠，天下事不可以臆任昭昭也。是故考時者證變，度地者覽勝，觀風者騐治，論世者定宗，凡所轄之山川、井邑、戶口、土田、人物、食貨、建置興除，暨于城郭、溝塗、郵傳、甲兵、民風、吏治。咸筆之書者所以述往古，詔來茲得失之林，鑒戒係焉勿可後也。宜直指韓公甫入境，亟以郡志下詢也。郡故有《志》，己巳之變火為梨災，搜之耆舊，僅得原本，乃知經剞劂者三，而前劉公謀以繕之，為郡侯擢去不果。茲者關中李侯雅有同心，博諮廣採，補其闕遺，分綱析目，于疆域、物力、屯社、戎政則加詳焉。累月告成，屬余為序。夫徐公、熊公再序原本亦既該矣，余復何言？惟是披覽之餘，繇今思昔，不能無感于斯《志》也。

　　嗟嗟！戶口昔登今耗，賦役昔簡今繁，風俗昔厚今偷，人才昔隆今替，郡固偏壤乎？然而天下之盛衰，一隅之積也；一隅之盛衰，天下之漸也。盛衰之數在天，而致之誠在人，考之則在書也。書也者，政之所自出也。後之君子蒞斯土，讀斯《志》，覩邊疆則思握險控御、巡鼜壺柝之事；徵人用則思愛養制節、盈縮損益之宜。未病而調，算無逸策，庶寒谷春生，涸轍波迴有望乎？不然徒曰紀，故實備採風也，殆匪為《志》者之志矣。

　　　　崇禎壬午整飭永平等處監軍兵備道　陸安姚恭撰

　　此序寫於崇禎十五年。直指韓公，即巡按御史韓文銓。劉公，待考，按文意當為永平府人士。關中李侯，即永平府知府李在公。徐公，即前任永平府知府徐準。熊公，疑為白公之誤，按萬曆《永平府志》只有徐準及永平府東勝左衛人白瑜序文。

　　題可園[7]

　　流行坎止總無心，一可名園寄興深。滿眼蓁荊難措履，半區華卉足弘襟。坐看蒼狗消塵晝，移近黃鸝聽好音。學門漫云非若事，先憂後樂此追尋。

　　此詩寫於順治三年至六年，其間姚恭寓居於山西鳳臺。可園，或為姚恭宅院。按「弘」字，乾隆《鳳臺縣志》改作「宏」，避清高宗諱名。

附記︰

　　葉良方及張裕斌在〈明清名臣──姚氏雙傑〉[8]中提及，姚恭在安徽采石磯太白樓寫有一則楹聯：「狂到世人皆欲殺；醉來天子不能呼」。此實為誤錄。按此聯見於清人梁章鉅《楹聯叢話》[9]，其作者是桐城舉人姚興澩。又乾隆《海豐縣志．姚恭傳》載，姚恭「所著作皆載陶石簣、韓求仲兩太史集中」[10]。按此說實有誤，陶望齡在姚恭出仕以前早已逝世，而韓敬亦無詩文集流傳。

　　　　黃山　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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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清〕連國柱等纂，康熙十四年《歸善縣志》（廣州︰嶺南美術出版社，2009年《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第6冊景印康熙十四年刊本），卷21，〈詞翰志〉，頁334。及〔清〕孫能寬等纂，雍正《歸善縣志》（廣州︰嶺南美術出版社，2009年《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第6冊景印雍正二年刊本），卷21，〈詞翰志〉，頁688。

[2] 葉良方，《海陸豐詩詞史話》（香港︰成達出版社，2012），頁45-46。及吳福欽，《海陸豐科舉功名錄》（北京：中國詩詞楹聯出版社，2019），頁383。

[3] 〔清〕于卜熊等纂，乾隆《海豐縣志》（臺北︰新高美印製有限公司，1970年景印民國20年黃菊虎整理本），頁37下。

[4] 金毓黻編，《明清內閣大庫史料第一輯》（瀋陽︰東北圖書館，1949），下冊，卷19，〈宣大總督張福臻為遴補營將以資征戰事〉，頁365-367。及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遼寧省檔案館編，《中國明朝檔案總匯》（桂林︰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1），第39冊，〈宣大總督張福臻為遴補營將以資征戰事題本〉，頁401。

[5] 《明清史料丁編》（上海︰商務印書館，1951），第7冊，〈兵科抄出山東按察司僉事姚恭題本〉，頁675上。

[6] 〔清〕宋琬等纂，康熙二年《永平府志》，中國國家圖書館藏康熙十八年刊本，〈序〉，頁4下至6上。

[7] 〔清〕林荔等纂，乾隆《鳳臺縣志》（南京︰鳳凰出版社，2005年《中國地方志集成》山西府縣志輯第37冊景印乾隆四十九年刊本），卷18，〈藝文〉，頁367-368。

[8] 葉良方、張裕斌，〈明清名臣──姚氏雙傑〉，見《海豐史誌》，第12期（2009年12月），頁39。

[9] 〔清〕梁章鉅，《楹聯叢話》（上海︰商務印書館，民國24年），卷6，〈勝蹟上〉，頁77。

[10]〔清〕于卜熊等纂，乾隆《海豐縣志》，頁37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