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我给学生讲完了著名作家曹文轩写的《芦花鞋》:12岁的少年青铜用家乡的芦花絮编织了几十双芦花鞋,并且冒着大风雪背到镇上去卖,最后甚至把自己穿在脚上的芦花鞋都卖了,赤着脚走在冰冷的雪地里回家。这是一个多么励志而感人的故事。于是,我向学生讲述了小学时候我编织稻草辫子的往事,学生们见都没见过稻草辫子,听得是一头雾水。
夏天的水稻成熟了,金黄色的稻田带给人们生活的希望。农民们忙着收割稻谷,用打谷机把谷子甩打出来,运回家在晒谷场晒干。剩下的稻草怎么办?如果稻田里没有水,就在田里晒干,然后捆绑起来挑回家。倘若田里面都是水,田水深而滚烫,我们则要把这些稻草挑到山上梨园里去晒干,记得我只挑了两个草垛子就累得要死,浸泡在水里的稻草实在太重了!
把稻草晒干堆放在不住人的老厝里,等过一段时间沉淀之后,再把其中一些草垛子拿到水井旁,放在石槽中,打起几桶清凉的井水进行浸泡,直到稻草松软之后,掰去外面的草蔻。择去草蔲之后,看看里面的稻秆是不是鲜亮,如果不鲜亮就丢掉,另选其他稻草,直到草色满意为止。然后把稻草秆分成三股,编成麻花辫,要均匀分份,把稻草拽紧一点,这样编出来以后,平整而且结实,不容易松散。刚开始编草辫子双手必定是血迹斑斑,于是我必备一粒医用胶布在身,哪根手指流血了就马上撕一圈贴上去。经过一段时间后,手指上都长了厚厚的茧子,就不会轻易流血了。
一根合格的可以出售的稻草辫大概是成人十庹左右,约合现在十五六米吧。一根草辫子平时大概能卖一毛钱左右,每天最多也就编十多根,一天能有一块多钱的收入。于是,我们很早就起床,天没亮就开工了,等到吃早餐已经编完了一根。有时候几个小伙伴放学后在一起比赛编织草辫子,搞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碰到收购旺季,全家人分工合作,配合默契。有人负担浸草择草,有人负责编织辫子,有人负责剪掉草头草梢,有人负责编排成品花样,一家人就是一条流水线,大大提高工作效率,增加家里的收入,从而改善那时拮据的生活,整个屋子天天都弥漫着一阵阵稻草的清香味道,沁人心脾,为童年的生活留下一抹鲜活明亮的色彩。
也有碰到行情不好的时候,没有人上门来收购,草辫子堆满了狭窄的屋子,散发着一股稻草发酵的味道,令人难受压抑。然后四处打听谁在收购,有时候要挑到很远的村子去卖,而且价钱被压得很低,一根只有几分钱而已。那时感觉就像一个沉在水里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只要能把它们卖出去也就很高兴!碰到下雨天,编好的草辫子要拿到灶前烤半天,不然就会发霉变色卖不出去,只能丢弃,令人惋惜。
等到我读初中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人来收购草辫子了。因此,这个充满艰辛的活儿也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退出了历史舞台。草辫子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直到今天因为《芦花鞋》这篇文章把它撩起来,令人唏嘘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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