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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岁月(5) 二、冲破敌军重重封锁线 一九二七年五月十八日,海陆丰农军与家乡告别,经螺溪越过旗头嶂,进入五华的塘湖圩。塘湖是韩江上游之发源地,也是陆丰与兴梅各县商贾之转运站。我军当晚就宿营于塘湖。次日在塘湖乘坐篷船顺流而下,将抵安流近郊,即弃船步行向安流前进。正在行进中,遥见安流民团约有百余人,列阵郊外向我军开火,他们真是不知死活,胆敢在虎项捋须。于是我前卫的第一中队立即散开队形,只开一排头火,就上起刺刀冲锋,四支洋号一响,大家喊一声“杀”,就冲过去,吓得安流民团屁滚尿流,豕逐狼奔。我军趁势追击,一直把他们赶至罗经坝,始收队回安流宿营。这算是第一仗,旗开得胜。 二十日,我军在安流乘坐篷船直下水寨,赶走水寨民团,解放了水寨。次日我军弃船就陆向兴宁的永和圩前进。当晚解除了永和圩的地主民团武装,占领了永和。 二十二日凌晨二时许,我军就在永和圩饱餐出发,向兴宁的板子岗徐徐前进。将抵板子岗山脚,我前卫尖兵发现敌人,于是我军就摒声息气缓慢移动,占领了板子岗对面之一列山头,与板子岗上的敌军阵地对峙。敌军竟懵然不知。吴总指挥观察了敌我地形大势之后,立即挑选了二十名冲锋队,所有冲锋队员皆换上驳壳枪,全部轻装,向敌军阵地匍匐前进,第一中队继之,其他各队分向两侧掩护。天刚发白,我冲锋队已爬进至距敌军阵地三十米处,仍未被敌军发觉。因敌军在板子岗山头上挖有战壕,他们在战壕里,只可远望,却不能俯视,故被我军趁天色未明而进至近距离。象这样进军,非素有训练的部队,是做不到的。 于是,我冲锋号响了,八支洋号齐鸣,山鸣谷应,只见我冲锋队一齐奋起,大喊一声“杀”,就扑入敌军阵地,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黄明中队长见状,也即率第一中队全部冲入敌军阵地,来不及开枪,大家皆用刺刀横剁直刺。敌人遭我突如其来之攻击,各皆惊惶万状,措手不及,被我军打得焦头烂额,顾不上开枪抵抗,各皆四散奔逃,逃不及的,不是死于我军刺刀之下,就是跪下投降,不旋踵就把敌之前卫连打垮了。当场俘敌数十人,缴获枪械五十余枝。俘虏中有两名黄埔军校毕业的军官,他见我军也有黄埔生,立即在口袋里扯出黄埔证章,大叫:“同学,我们是同学,都是自己人!” 我军虽打垮了敌军之前卫连,但敌人是一个营,还有两连人占据后面一列山头上准备顽抗。于是我军就分三路向敌军阵地攻击前进,连我之学生队也加入战斗,结果把敌军最后的两个连击溃,大获全胜,共计缴获新七九步枪六十余枝。一中队战斗员争着换新枪,却把三八式六五步枪给了我学生队。这一仗打得干净利落,击溃敌军一个营,最重要的是获得许多子弹补充。当晚我军宿营于石马。
五月二十三日,我军向兴宁的黄陂前进。黄陂两面高山,中间是一块很长之大田洋,村庄林立,四周多是竹林。我军没有情报,不知敌人在此设伏,以致陷入重围,险受重创。我们在板子岗击溃敌军后,仍以一中队为前卫,二中队继进,当我学生队跟随指挥部进入黄陂大田洋之际,四面枪声突响,子弹如雨点般飞来,大家知道中伏,前头部队立即向右靠,飞身上山,分头抵抗,而我学生队反落在后面,变成后卫了。因为后面部队尚未进入黄陂田洋,就被敌人隔断而缩回去了。敌人见我学生队人数少,就突然冲来,而我之学生认已有部份冲上山去了。我环顾左右只得八个人,于是大家就伏在一条约三尺高的田坣抵抗,好在我们的枪法不错,敌军一冲来,就被我们击退,使敌军无法迫近我们。不料黄汉畴同学左胸中弹受伤了,我只我他我的长枪取过来揽在自己背上,一手扶着他,由其余六位同学掩护着且战且走,及至退到山上,我已筋疲力竭,一交跌倒在地,只觉喉咙似火,脑胀头昏。 黄陂之败是意想不到的,部队虽无大损,但辎重尽失,连炊事用具都失去了。因为逃命要紧,大家都把肩挑的粗重东西丢了。当晚,我军宿营于石正。 五月二十四日,我军向平远之八尺圩前进。启程不久,敌人就从后面追来,死缠不舍,我们只好且战且走。约走了二十余里,又获情报,前面八尺圩有一营敌军截住去路,这使我们着谎了,正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若不摆脱后面追来之敌,将有被前后夹攻之险。于是我前头部队就选择了一处有利阵地,全部停下来等待追兵。果然,敌人以为我军已败可欺,直闯入我军阵地,我伏兵四起,立将追来之敌军击溃,复追回数里,始停止前进,收队扎营。 八尺圩,地处平远与兴梅之间。我军于五月二十五日进至八尺圩外围。敌军一营据险顽抗。我分三路向敌进攻,为了速战速决,我军立即上起刺刀冲锋,大概这些敌军都是杂牌货,竟不堪一击,就全线崩溃。我军乘胜追击,斩获无数,又打了一个胜仗。解决了八尺之敌后,我军疲惫已极,一进入八尺圩,大家就在街边铺廊下,横七竖八倒头就睡。但我们尚未冲出敌人的包围网,据报粤赣边区的伯公凹,又驻有一营敌军,挡住我们去路。这一消息传来,真使我们丧气了。 我军自河田出发,迄今已历八天,一路冲锋陷阵,连日作战,疲惫之甚,从未曾有。而敌人皆是以逸待劳之师,我们与之硬拼,即使打胜也属饶幸,如果碰到敌之劲旅,就难免焦头烂额了。可是形势比人强,现在我们已没有退路,除拼死力向前之外,别无他途。但士气不振,却是一个大问题。五月二十六日早晨,我军全部集中于八尺圩外一个草地上。吴总指挥见到战士们皆垂头丧气,情绪低落,已知其中原委,于是他就叫大家就地坐下,向大家讲话,大致说:同志们,辛苦了,我们自河田出发,一路来连日作战,我们打了一仗又一仗,冲破敌人一关又一关,一路势如破竹,打得敌人望风披靡、抱头鼠窜,今天我们已打到江西边界来了。我们只有数百人,虽然辛苦异常,但我们之勇敢,是举世无匹的;我们之坚毅,也是举世无双的,这是我们海陆丰农军的光荣,将来一定会名留青史!现在听说,前面伯公凹又有一营敌军挡住我们的去路,我们该怎么办呢?难道我们就惧怕敌军这一营人而向后转吗?这不是半途而废,前功尽弃吗?况且我们自安流开始一路上打死打伤无数敌人,敌皆痛恨我们,即使我们现在不上武汉,把部队解散,让大家回去,试问大家可以平平安安回到家乡去吗?何况我们皆是革命战士,我们是为工人农人的利益而战,我们有大无畏的精神,我们已冲破敌人许多防线,难道就不能冲破敌人这一关吗?照我的意见,我们现在是有进无退,进可到达武汉,退是死路一条,同志们!我说的话对吗?吴总指挥的话一停。战士们皆自动站立起来,不约而同地举起左手,高呼:对!对!对!于是,吴总指挥接着说:大家已认为我说的话对,那末,我们今后只有前进,没有后退。接着,大家皆欢呼起来了,疲态不见了,各皆笑脸相向,抖擞精神按次序出发,朝江西边界之伯公凹前进。 出人意外的是,驻伯公凹之敌军,竟不打而自动撤退。大概这些敌军也是杂牌部队,见我军一路势如破竹打到江西边界来,慑于我军之勇,又为保存自己的实力计,故而自动撤退。 当我军进至伯公凹附近时,发现敌人自动撤退,其后卫部队正在陆续起行,我军不禁欢声雷动,大喊一声,一拥而上,从后掩袭敌军,打得敌人溃不成军,狼狈奔逃。我们则不肯放松,沿途跟踪追击,一直追至江西之牛斗光,连驻在牛斗光的敌军,也丢兵弃甲。我斩获无数。并缴获一批弹药和一些医疗用品。最令我喜欢的是缴获一匹驴子,给于鲲同志做坐骑,这是意外的收获。于鲲同志在板子岗之战中伤足,一路用担架床抬着,现有一头驴子给他坐骑,他就笑口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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