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字戏的“活辞典”——记市首届文艺奖终身成就奖获得者彭美英

汕尾资信

　　彭美英给学生们上课。

　　近期，我市隆重举办首届文艺奖，国家级非遗项目正字戏代表性传承人彭美英被授予终身成就奖。这是她获得的无数荣誉之一，也是对她一辈子献身正字戏的褒奖。

　　年近八旬的彭美英与正字戏结缘64载。年轻时塑造了许多令人难忘的舞台形象，同时无私传授艺术，名下弟子13人，学生无数，退休后致力于正字戏的传承，出版了五本正字戏的专著，是名符其实的正字戏“活辞典”。

　　成功塑造多个角色

　　1944年，彭美英出生于陆丰甲子镇一户殷实的医生家庭，母亲常常带她到戏院看戏，正字戏优美的唱腔、婀娜的身段、独特的配乐深深吸引了她。10岁开始，她整天对着镜子咿呀学唱，模仿着演员的手势、动作，有板有眼。1959年，不满15岁的彭美英要求报考陆丰双喜正字剧团，父母也没在意，没想到她凭借一首甜美纯亮的《春天来了》，拿到了剧团录取通知书。

　　彭美英考上剧团的当月，就被送往汕头戏曲学校就读正字戏表演专业；一年半后的1960年12月，又被汕头专署文化局保送到广州京剧团进修学习。求学期间，彭美英如饥似渴地学习正字戏的一切，功架、唱腔、剧本，心甘情愿地付出比同学们更多的努力与汗水。有一次，她偷偷来到练功场像往常一样踢腿、跑圆场，练了几轮后，往天上一看，还是满天星斗，离天亮还远着呢！父亲十分心疼，特意给她买了一块手表和一支手电，方便她起来练功时看时间。

　　1962年，彭美英学成回到剧团，正式登上舞台，靓丽的形象、扎实的基本功很快让她崭露头角，塑造了百花公主、钱玉莲、小红、琼花、白茹、江水英等一系列角色。有些上了年纪的观众至今还念叨她在《林海雪原》中饰演白茹时，身穿军装、背着药箱的飒爽英姿。

　　团里的老艺人都称赞彭美英具有良好的戏德，因为她深知“救戏如救火”的道理。有一次，剧团到惠东港口演出《秦琼倒铜旗》，一名饰演旗牌手的男演员因身体抱恙而无法上场。团长束手无策，彭美英主动请缨，其师父、著名正字戏表演艺术家陈宝寿现场教她旗牌手的身法动作，彭美英领悟很快，即学即演，在舞台上表演如行云流水，不露破绽。众老艺人一齐叫好，从此对她高看一眼、厚爱三分。著名正字戏表演艺术家陈宝寿及正字戏著名艺人黄学明、曾广照、刘彩等纷纷对她倾囊相授，她兼收并蓄，形成了自己的表演风格，成为著名的正字戏传人。1973年，时任广东省的省长陈郁观看了正字戏《龙江颂》，连赞彭美英扮演的江水英：“演得好，演得好！”

　　2007年，沉寂多年的陆丰正字戏应邀晋京参加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珍稀剧种展演。当时剧团几近停顿，人才青黄不接。已退休3年的彭美英临危受命，担纲排练《姜维射郭淮》，并在北京民族文化宫大剧院展示了正字戏绝活“跑布马”，再现了正字戏风采，荣获首届中国“文化遗产日奖”。

　　让正字戏之花常开

　　改革开放后，在经济大潮的影响下，地方戏剧遭遇危机。为让正字戏之花常开，彭美英尽力呼吁，陆丰市委、市政府将陆丰市正字戏剧团成功转制为公益一类事业单位的正字戏传承保护中心，由财政全额拨款，解决了演职人员的后顾之忧，推动一批年轻学员从艺术学校毕业后走上正字戏舞台。

　　正字戏系南戏遗响，有“中国戏剧活化石”之称，距今已有近900年历史，2006年入选首批国家级非遗项目。作为正字戏的守护人，彭美英参与并见证了正字戏的活态传承与发展之路。2007年底，陆丰市委宣传部牵头成立陆丰市正字戏、皮影戏整理工程工作领导小组。彭美英翻箱倒柜搜寻资料，自掏腰包去调研、搜集资料，到北京向郭汉城先生请教。在她的推动、指导和参与下，陆丰已整理完成正字戏手抄古剧本156卷410多册，整编、重排、拍摄制作了由历代艺人传下来的宋元南戏《姜维射郭淮》《百花赠剑》《刺梁骥》等传统剧目视频、音乐唱腔录音资料和陆丰皮影戏《哭塔》《哪吒闹海》《嫦娥奔月》等剧目视频，共50多台，可作为正字戏、陆丰皮影戏代代相传的艺术教材。由彭美英导演的剧目曾先后获得国际、国家级、省部级多个奖项。

　　彭美英对正字戏的热爱达到忘我的境界。2016年她在汕尾马思聪艺术中心录制正字戏剧目，突发牙痛喉痛，吃不下饭，只能服用罗红霉素缓解，喝一点粥。她生怕由于自己的病情耽误了拍摄，增加后期费用，因此不敢去看医生，一直守在现场。录完节目回到宾馆已是凌晨4时，彭美英又与录音师一起给演员补录音，一直工作到清晨5时10分。抓紧睡了两个小时，她又赶回陆丰皮影戏传承保护中心，指导演员排练皮影戏精品剧《哪吒闹海》，并于当晚完成了录像工作。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导演的陆丰皮影戏《哭塔》曾获第21届国际木偶联会大会暨国际木偶节展演“最佳传承奖”。

　　10多年来，彭美英导演或合作导演了《刘文龙》《青蛇传》《换乌纱》《妈祖》等精品剧目，其中，《姜维射郭淮》《得胜还朝》和《刘文龙》《妈祖》均在央视戏曲频道播出，《刘文龙》还荣获广东省第九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于2015年入选央视“多剧种百台精品大戏荟萃展播”。此外，彭美英导演的正字戏《刘文龙·除奸》于2018年12月19日赴广西北海参加由中国艺术研究院主办的“2018第三届“一带一路”文化艺术交流合作国际学术研讨会”专题展演。传承的《刺梁骥》《百花赠剑》于2018年11月分别参加“戏曲百戏（昆山）盛典”展演、第九届全国小戏小品曲艺大展，《织锦记·百日缘》于2019年10月参加全国高腔优秀剧目展演。2020年10月25日，在广东省文化学会主办的“第二届红色日记征文大赛”中获得彭美英被授予特别荣誉奖。

　　让正字戏代代传承

　　正字戏是一个多声腔古老珍稀剧种，历代留下2600多个传统剧目。然而历代艺人多靠师徒相传、口耳相授，缺乏系统的专著作。多年的从艺生涯，让彭美英成为正字戏的活辞典。她决心要为正字戏著书立说，为后人留下宝贵的资料，让这门古老的艺术代代传承。

　　彭美英并不自秘其技，而是全心全意培育正字戏接班人，徒弟吴国亮、钟晓琳、林晓青、陈文宾、郑俊锦、陈少富经她精心调教，都具备台柱的实力，成为正字戏的中坚力量。她对徒弟关爱有加，一有机会，必加推荐，如文化和旅游部实施的“中华优秀传统艺术传承发展计划”2016年度戏曲专项扶持项目“名家传戏——当代戏曲名家收徒传艺”工程，彭美英入选该工程，传承徒弟钟晓琳、林晓青分别在《刺梁骥》《百花赠剑》中饰邬飞霞、百花公主，在全国具有一定的知名度。

　　通过潜心著作，2009年，彭美英出版了《正字戏》一书，其十足的含金量引起戏剧界的重视，被列入《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丛书》。该书还带给彭美英一个意外收获，成功获得于2013年“第九届广东省鲁迅文学艺术奖”，并由此加入了省作家协会。然而她并不满足，认为此书尚有提高的余地。在全国著名戏曲理论家郭汉城先生的悉心指导下，彭美英历时6年，对《正字戏》进一步研究、考证、充实、完善，并于2015年11月出版《正字戏》（增补版）一书。郭汉城先生评价说，这本书为正字戏留下了宝贵的历史资料，对中国戏曲史和戏曲研究提供了翔实有力的重要依据。为此他亲自为此书作序、并题写了书名。“她是一个切切实实、认认真真、名副其实的正字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郭汉城先生如此评价彭美英。

　　彭美英生性追求完美，在《正字戏》（增补版）的基础上，她又花了5年时间，对其进行研考、充实、完善，2021年6月，最新版本的《南戏遗响——正字戏》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相较前两个版本，这个版本是彭美英最为满意的。郭汉城先生再一次为彭美英的著作作序。此外，彭美英还和弟子们合作，挖掘、整理出100多个正字戏脸谱，作为第一编者出版了《正字戏脸谱》。

　　彭美英说：“声腔是剧种的灵魂。”自2015年开始，她携徒弟陈文宾、郑俊锦，将历代正字戏艺人口口相传和一些残本资料通过归纳、抄记、分类整理，着手编著《南戏遗响——正字戏音乐声腔》一书，录入正字戏代表性曲目465首、正音曲和昆曲代表性锣鼓字谱65支。这本书同样是在郭汉城先生悉心指导下进行的，并亲自作序，今年3月，该书已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10多年来，她先后发表了多篇论文，著、编、出版了正字戏5本图书，都成为正字戏艺术教科书。

　　年龄渐高，但彭美英对正字戏的热爱不减。这些年，她既要授徒，又要指导剧团排练，还要对传统剧目进行整理、录像，一个人恨不得当成几个人用。她经常从晚上12时写到第二天清晨5时，连节假日也不例外。她随身带着救心丸，白天拍戏，晚上写作，笔耕不辍。

　　正如彭美英在市首届文艺奖的获奖感言中说的：“我要以党的二十大精神为指引，秉承‘人民的非遗 人民共享’这一主题，更加认真履行传承人的使命和职责，培养更多的正字戏传承接班人，发挥好正字戏为学校艺术教育实现高质量跨越式发展的独特作用，积极参加非遗进校园活动，开展戏曲讲座、赠书活动、正字戏技艺传承等，丰富校园精神文化生活，展示薪火相传的生动实践，让更多的年轻一代走近非遗、体验非遗、爱上非遗；要继续投身于乡村振兴的伟大实践中，以正字戏的表现形式，打造乡村振兴题材的精品剧，继续帮助陆丰皮影戏提高艺术质量，以非遗文化推动乡村文化振兴、赋能乡村振兴。”

　　当记者问及：“彭老师，你觉得正字戏的方方面面，包括表演绝技、音乐声腔等等是否传了下去？”

　　彭美英欣慰地一笑：“正字戏各方面都有传承人了。”

　　来源：汕尾日报记者 沈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