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她，为什么有一丝丝忧伤

冬藏

    国庆节去汕头，在她的母亲家，又遇到她——阿虹，我的韩师同学、我的第一个女徒弟。我在韩师的时候，武术气功热如旋风，风靡校园。我也办起武术气功培训班，收了几十个徒弟，其中有一个是女徒弟，我叫她虹妹。虹妹和我同届，英语专业的，汕头人。所以，我们的认识，是相遇于一次武术气功培训。

    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她？我得想一想。是1999年吧，我带一群人去汕头旅游，事先请她帮助我找宾馆。她很爽快答应了，还在不经意中告诉我：兄长，找到男朋友了，你来汕头，我带给你看看，合不合兄长的心意？忘记是在什么宾馆什么房间了，当时她带着她经过人家介绍的男朋友，和我认识。男孩不高大，大约米七多一点，斯文秀气。一看就知道是个读书才子。一问，果然是华南理工大学毕业的，供职于汕头供电局；二问，还知道出身于揭阳，还是我家乡人。真的是凑巧。

    往后很多年再也没有联系。一直到2013年8月，我们韩师政史系91级同学聚会，我才从同学海鸥嘴里知道：阿虹曾经和他同个单位，有她的电话。我们才重新联系上。
    我马上拨打她的新电话，她很高兴，但心很焦急。没有说多久，她居然说：兄长，我要去护理我女儿了，没有时间陪你。我说：我过去看看你的女儿吧！她说：现在不方便，以后行吗？我猜测：病很重，而且不愿意外人影响她女儿的心理。想想有道理，除了为她担心之外，我毫无办法。

    直到最近，阿虹才把她女儿的病情告诉我——
    “我女儿于2013年6月突发急性脊髓炎，虽经汕头市中心医院和广州市儿童医院抢救、治疗，得以脱离生命危险，智力思维虽然完全正常，但出现一系列并发症：呼吸衰竭、胸部以下毫无知觉、双手手指完全无法活动、支气管肺炎、褥疮、泌尿系统感染、营养不良、扶她坐坚持不到两三秒钟等。后在汕头由一位开私人诊所的中医治疗，取得一定进展：能自主呼吸，支气管肺炎、褥疮、泌尿系统感染、营养不良等治疗好了；扶她坐能一连坐两、三个小时，目前双脚受外界刺激时反应非常明显，平时双脚也经常不由自主地活动，但大脑就还是无法指挥双脚；双手手指部分功能有恢复，但是大部分仍无法灵活活动；最棘手的问题：胸腹部以下仍基本无知觉（外界接触胸腹部表皮时她反馈有“麻麻”的感觉）、大小便失禁、皮肤排汗功能丧失，另外也有一个问题：平时体温偏高。最近八、九个月治疗进展就非常慢。”

    我把她女儿的情况向一些医生咨询，但大家都很悲观，只有一个凤阳方的土医生，自告奋勇说：他有药可以治疗。但他的斤两大家都知道：医得对则药到病除，医得不对则加重病情。我母亲去年的病，去大医院都无法治好，他也自告奋勇说：可以治好我母亲的病。但结果不但治不好，最后母亲还是与世长辞，所以大家主张不要推荐给阿虹。她知道后，反而安慰我：病情是很复杂的，没有那么容易治疗好的。她还告诉我：她先生的朋友在东莞，认识了一个很有名的气功医生，准备带女儿过去看看。还问我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说说自己的意见，但还是认为：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努力去争取。所以10月2日，他们一家三口去东莞，准备向空居士询问病情和学习功法。孩子或许会好起来！

    见面的时候，阿虹的身材还是那么苗条，只是瘦一些，但还是那么的温柔，气质更加高雅，修养更加有内涵。留着20多年不变的马尾，戴着眼镜，穿着连衣裙，飘飘进来。我有点惊呆，站起来，迎上去，百感交集，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可惜，阿虹的女儿患病，要去护理，所以无法陪客太久，匆匆而去。
    看着阿虹出去的背影，我突然想起我们在韩师的日子。阿虹跟我学习武术后，我们曾经有一段时间，一起学习。当时阿虹有个老乡，是建筑系的，早我们两个月毕业，她的宿舍在我的宿舍上面。人走后，宿舍是空的，于是阿虹约我到她老乡的宿舍，一起学习。阿虹的经济条件好，几乎每天都买一些好吃的东西去宿舍，有时候是苹果，有时候是香蕉……她信佛，还送一个金佛像给我。这样的好日子不到一个月，随着我们历史专业的学生去实习而结束。我去实习的时候，阿虹还在校门口为我送行。实习回来后，情况就变化了。大家都在传我和我的同班一个女同学好起来。阿虹就和我保持了距离。

    其实我们之间有过误解：有一次，阿虹带我去汕头旅游，顺便把她的高中一个男同学介绍给我认识，还叫他和我们一起去旅游，晚上我和这位男生一起睡觉。我以为他就是阿虹的男朋友了。阿虹还有一个高中男生，对阿虹很好，也是我的徒弟。他复读一年，来韩师读历史专业，就成为我和阿虹的师弟了。因为这样，我和阿虹虽然有一段时间很靠近，但都没有想到突破同学关系。她没有哥哥，我的年龄又比她大，所以，她就称呼我为：哥！写成文字是：兄长！后来还去过她家里几次，但我们纯粹是同学的关系。虽然我很喜欢她。她喜不喜欢我，就不得而知。我结婚的时候，带着妻子去汕头，住在阿虹家里。阿虹家里房间不多，就把我们带去她叔叔家里住。她叔叔是个建筑包工头，房子很多。那次恰好遇到台风，在她叔叔家里一住就是五天。吃饭在阿虹家里，晚上住宿在她叔叔家里。那时候，她叔叔一家都在深圳，只有她奶奶在看管房子，所以我们住得比较自由舒服。那一年是1995年暑假。

    因为这两年遭受女儿病情的折磨，本来应该在这个时候，可以放松身心享受生活，享受中年人特有的闲情逸致，但阿虹却背道而驰。每天她除了要上班之外，还要和丈夫、家婆家公轮流护理女儿，所以我们见面的时候，她显得憔悴。我们在谈话的时候，阿虹有一个电话，是问问她女儿要去东莞的安排。阿虹显得很不耐烦，口气很生硬，甚至没有好声气，和我说话判若两人。跟我说话的时候，她总是微笑着，总是那么温柔，总是轻言细语，声音很甜美，语气很婉转，音调高低转折、和谐悦耳。电话说完后，她对我说：我先生。

    我生性敏感。从她的对话中，我知道她过得不是很快乐。她走后，她母亲耿直，说了阿虹在家里没有什么决定权。丈夫很有孝心，对父母言听计从，连孩子在哪里读书，阿虹还得听家婆的决定。丈夫是老实人，在单位很苦干勤干，什么琐碎的活儿，领导总是安排她丈夫去做，所以工作很忙。这年头，还真的是苦干、实干、勤干，是做给天看的。她的丈夫虽然高智商，高文凭，但人老实，事事都要父母安排决定，尤其家里的事情，阿虹的家婆家公权力很大，尤其家婆，管家公、管儿子、管媳妇。现在又碰上女儿患病，阿虹心中的苦水有多少，谁都不知道。幸亏，阿虹的心态很好，尤其会念佛经，可以解脱心里的一切压力。

    想到这里，我内心的一丝丝忧伤，才逐渐解开。只送给阿虹一句话：阿弥陀佛，孩子健康第一！真的希望他们一家三口去东莞之后，女儿会恢复健康，重新回去校园，过着少年人应该过的生活；阿虹可以过一个中年母亲正常的生活，工作之余，轻轻松松，健康愉快。甚至，还建议阿虹再去生一个孩子——她丈夫是独苗，应该有个儿子。

春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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