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湃儿子彭绛人、彭小湃与中华互济会的一段缘

无脚蛇

彭湃故居图  

彭湃儿子彭绛人、彭小湃与中华互济会的一段缘
   
陈宝荣/文     

彭湃一家追求真理，抛弃了富贵生活为信仰和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而战，前后牺牲了七名亲人。彭湃与蔡素屏夫妻先后生育4个男孩，1915年生彭铎(早卒) ，1922年生彭绛人，1925年生彭士禄，1928年生彭洪。与第二任夫人许玉磬育有彭美美、彭小湃。
      
1927年蒋介石背叛革命，国民党到处屠杀革命者，也不放过革命志士的后代。彭湃的遗孤，被迫分散避难，颠沛流离。其中在上海的大儿子彭绛人和小儿子彭小湃，与宋庆龄、恽代英等发起成立的“中国济难会”结下不解之缘。
      
1,聪颖的小监犯
      
1928年夏，海陆丰苏维埃被强敌围剿，彭湃妻子蔡素屏在海丰公平平岗约被捕，躲藏在山上的彭湃大儿子彭绛人也被敌人抓获。8月19日，海城区苏维埃政府交通员杨素琴（海陆惠紫暴动委员会主席杨望胞姐）被捕，判了两个月监禁，与吴树容和彭绛人同一牢房。据杨素琴1985回忆：“有一天，彭绛人手里写三个字问我懂不懂，我说是‘彭绛人’，他马上叫我不可告诉别人。那时他才五岁，我们都很喜欢他。有一天，几个国民党兵在监房外看绛人，看后在细声地说：‘这么小，不能枪毙，干脆做个包给他食’。我听到后，马上对绛人说‘外面拿包给你，你不可食’。他很精灵地说‘我知道’。”当时，彭绛人因在山上躲藏时熬红了双眼，他的姑妈彭娟（彭湃胞妹）天天煲凉水送到监狱给他喝。
      
2、亲人求情获保释 陈炯明治粤时期，

钟秀南曾任广东省财政厅长。陈下野后，钟婉辞孙中山要他继续留任广东，却往香港襄助陈打理中国致公党中央事务。1928年春，国民党第五军进攻海丰之时，军长徐景唐认为钟秀南等原粤系人物的地方基础较好，聘请钟秀南为海丰县长兼清乡委员会主任，助虐为纣。
      
彭湃的妹妹彭娟的丈夫钟维华，与时任海丰县长钟秀南是城内同宗亲戚，便疏通钟秀南把彭绛人保释出去。当年秋，钟秀南和时任海陆丰清党特派员的陈祖贻等人与国民党军队出现裂缝，兼之地方人情关系使然，认为彭湃的儿子年少无辜，凡事不能做绝，故把彭绛人从狱中保释出来。钟把绛人带回家后，一群劣绅闻讯堵在钟家大门口，要求钟置彭绛人于死地。钟秀南示意前来对接的彭湃大嫂吕玉云和彭娟，赶快把绛人从后门带走，自己出来前门向众劣绅解释。
        
3、送往上海脱虎口
      
1928年11月，彭湃奉中共中央指示，离开潮汕大南山抵达上海，担任中共中央农委书记。1929年1月兼任江苏省委常委、江苏省军委书记。7月，党中央决定派彭湃到苏联学习。大约7月上旬至8月上旬之间，彭湃母亲周凤在彭湃战友万维新的徒弟吕以藏护送下，带着彭绛人抵达上海交给彭湃。住了一段时间后，周凤离开上海往澳门。 8月23日，在中央特科工作、以开“五洲药房”为掩护的海丰同乡柯麟，请彭湃吃西餐，为他即将到苏联学习而饯行。第二天，柯麟万万没有想到军委秘书白鑫叛变，出卖了彭湃。当月30日，彭湃、杨殷、颜昌颐、邢士贞等四人壮烈牺牲。
      
彭湃牺牲后，他在上海的第二任夫人许玉磬决意继承丈夫的遗志，回大南山坚持战斗，把年仅7岁的彭绛人和自己亲生的2岁幼儿彭小湃（又名小丕）委托中央机关，再由中央机关交给“中国赤色革命互济会”全国总会组织部长王弼安排托养。
     
4、新家互济会机关。
      
起初，彭绛人由“中国赤色革命互济会”全国总会安排在罗伟（男，又名罗茂先，新中国成立后在青岛纺管局任职）同志的家里寄住，先后用了彭径松、彭亚森、亚松等化名。
      
“中国赤色革命互济会”原名“中国济难会”。1925年9月，为了援救被难者和救济烈士家属，由宋庆龄等上层社会民主人士与共产党人恽代英等在上海发起成立的公开群众组织。大革命失败后，济难会被迫转入地下活动。
            
1929年12月，济难会改名“中国赤色革命互济会”，继续开展工作。   1931年10月，黄励（女，湖南益阳人）从苏联回国，担任中国赤色革命互济会全国总会主任兼党团书记。这时，“亚松”由罗家转到中华赤色革命济难会全国总会机关，由机关掩护人朱姚（女，安徽桐城人，地下党员）妈妈照顾生活，挂名为其外孙，在一块居住的还有朱姚的女儿以及互济总会宣传部长罗俊。当时，“亚松”与朱姚的女儿朱琳（朱晓云）一块在上海虹口普育小学读书。
      
虹口普育小学是互济总会在上海虹口区集贤里办的第一所专门安置烈士遗孤与受难同志子弟的学校。为了掩护顺利办学，还特意从社会上招收50多名学生混搭就读，校长周雨亭兼教员，教员还有孙鸿湘夫妇等。
      
5、患脑膜炎不幸病逝
      
“亚松”到了中华赤色革命济难会全国总会机关后，得到朱姚奶奶的百般呵护，她对“亚松”从饮食、读书、玩耍关爱备至，比对自己的女儿还更为上心爱护。黄励非常敬佩彭湃的革命精神，十分疼爱“亚松”，经常关心“亚松”成长，给他讲述彭湃英勇斗争的故事，以激发他奋发向上的意识。
      
可惜好景不长，1932年暑假的一天，互济总会组织部长王嵩出于关爱，带着十岁的“亚松”到租界游玩，当时没太留意健康防护，让他吃了不干净的酸梅汤。回来后，“亚松”不慎患上流行的脑膜炎。朱姚奶奶十分焦急，想找中医来看，但同志们建议，应赶紧把“亚松”送往医院治疗，当时又担心如巡捕来消毒，会暴露互济总会的机关，所以朱姚听从建议将亚松送到医院。朱姚天天到医院照料“亚松”，几天过去，虽尽力抢救，但终是无法挽回“亚松”生命，黄励与朱姚悲痛不已。据罗俊回忆：“记得当阿松不幸病死的时候，朱妈妈伤痛之至，一提起就哭”。
      
1932年8月，黄励调任中央组织部，再到江苏省委任组织部长，刘明俨（若云）、邓中夏、裴继华接续担纲互济总会工作。1933年7月，黄励被捕英勇就义。同年秋，互济总会遭到敌人严重破坏，无法办下去。朱姚妈妈机智勇敢，此时继续留守在未撤离的党的机关做掩护工作，一直坚持到1935年才回去南通夫家与女儿一起生活。
  
6、下落不明的彭小湃
     
彭湃第二任夫人许玉磬回大南山坚持战斗，1932年在汕头英勇就义。她离开上海时，把自己亲生的2岁幼儿彭小湃（又名小丕）委托给中央机关。彭小湃后转入中华互济会创办的董健吾任园长的大同幼稚园抚育。大同幼稚园创建于1930年春，专门收养烈士遗孤以及在前方作战的领袖子女。1929年底，王弼按周恩来的意见找到中央特科陈赓商量办园之事，联系到在上海圣彼得堂担任牧师的地下党员董健吾。董立即卖掉了祖上留给他在青浦的田地，租下了教友肖志吉在戈登路441号的两幢石库门房子，次年3月办起了“大同幼稚园”。董健吾与上层社会关系较好，为安全掩护，特别邀请了国民党元老于右任题写园名。办了将近一年时，他觉得幼稚园离英租界捕房太近，又石库门里没有活动场所对孩子健康不利。于是将幼儿园搬到了陶尔菲斯路341号（今南昌路48号）一幢离法国公园（今复兴公园）较近的两层楼房办学。这里与环龙路正处在同一直线的位置，环境幽静，天气晴朗时，可以带孩子们到公园里游玩。
　　
当时，在大同幼稚园工作的有李求实的妻子秦怡君（化名陈凤仙），李立三的前妻李一纯等中共党员。收养的孩子中有彭湃的儿子彭小湃、恽代英的儿子恽仲希、蔡和森的儿子蔡转、李立三的女儿李力，以及杨殷的儿子、王弼的女儿等近20人。  1931年3月，毛泽东的儿子毛岸英、毛岸青、毛岸龙被送到幼稚园后，幼稚园的5位保育员和19个孩子还在法国公园拍过一张集体照，现收藏于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会址纪念馆。
      
1931年4月，顾顺章叛变，供出所知一切中共机密，中共中央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决定迁往江西瑞金。于是大同幼稚园的生存环境越来越凶险，被迫在1933年春解散，孩子们分别被亲友或地下党有关人士收养，而彭小湃后来不知下落。新中国成立后，公安部曾派人到海丰了解情况。
            
彭湃的儿子“亚松”和彭小湃的往事，尘封在上海的角落里。近几年来，在彭湃孙女彭伊娜和两广工委书记彭承泽之孙彭小睿等彭氏后人的努力搜索下，才陆续发现了党内同志相关的回忆资料，家国故事增添了几许辛酸的续篇。
        
此文发表在广东省政协主管刊物《同舟共济》。参考资料：
      
1、1958年朱姚口述、汪蓁子整理的《朱姚自传》，原件存南通博物苑；
2、1954年6月2日罗茂先（罗伟）回忆文章；      
3、1957年11月30日黄静汶（曾任互济会援救部长，新中国成立后在中央卫生部任职）《我所知道的赤色革命互济会》     
4、1957年12月4日罗俊（新中国成立后在中央合作总社任职）回忆文章  
5、1989年2月杭州文史资料(11) 吴国新《记周雨亭》；
6、1993年9月澳门国际名家出版社《柯麟传》；
7、彭湃侄孙彭益先生口述资料。      
8、中共海丰县委党史研究室《海陆怒潮》第一辑《杨素琴同志回忆革命历程》；      
9、2018年12月28日《解放军日报》记者吴基民发表在上海党史网文章《环龙路：那些年毛泽东在上海的生活圈》。
              
材料补充联系电话：
                              文史学者陈宝荣
                              1380979909

                              彭湃烈士孙女彭伊娜
                              13902961357

转发链接/无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