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阅微堂 于 2012-4-23 08:57 编辑
南方水乡向来是苦途长旅的象征。如古官道在古代没有桥,人们只能靠摆渡来接送过往。加上山岭丛集,十分闭塞,却有一条河流悄然穿入,这是人们只能靠摆渡来接送过往,夕阳西下时,笃笃笃的声音从河畔传来,落日的余晖照耀在波光粼粼河面上与来往的渡船相映成辉,构成了一副美丽的画面。
当船来时,船夫就用木棍敲着船帮,招唤着准备远行的客人。这条发源于莲花山脉,从海丰小漠镇出海,横跨在惠州府和潮州府的官道之上,古时,凤河上没有桥,摆渡成为沟通两岸往来的主要方式,这里最初叫做凤河义渡。
一个坐凤河义渡出外谋生的人突然成了有钱人。他回乡会出资购船,让更多的人从这闭塞的山区走出去,每次游子回村,坐上那凤河的船,就像现今小汽车。如一副凯旋的架势。草草洗过脸,就开始喝酒。灯光亮堂,并不关门,让亮光照彻全村。从别的地方顺带捎来的下酒菜,每每引得乡人垂涎欲滴。连灌数盅后他开始讲话,内容不离这次远行的奇闻,谈他们的风雅和富有。
直至现在,凤河古渡口旧址边,竖立着一块书写“凤河义渡”石碑。 “贵客往来不用给钱”。更彰显出当地人的胸怀,包纳了蜿蜒的凤河河面,呼吸之间如能将一江绿水缓缓地荡漾着微波,手舞之间能将两岸翠竹环绕,竹影在水中摇曳,周围青山倒映。 清康熙年间,海丰知县姚德基显然是晚渡的常客。他是否博学多才,已无考据,可他广泛的游历和交往,经常在凤河上晚渡。次数一多,他开始对凤河晚渡中的小世界品味起来。船客都是萍水相逢,以闲谈消遣。当时远非现代的信息社会,没有多少轰动一时的新闻可以随意评说,谈来谈去,以历史文化知识最为相宜。中国历史漫长,文物典章繁复,谈资甚多。稍稍有点文化的人,正可借此比赛和炫示学问。一来二去,获得一点暂时的满足。显然,这位姚知县是有才华的人,在他的晚渡中,曾留下这首名作: 长河韬映接横塘,舟子招招趁夕阳。 芒荻州前花欲舞,温泉岭下燕归忙。 轻桡逐浪催行色,野渡乘凤纳晚凉。 听说杨桃刚十里,遥闻僧舍焙茶香。 历代骚客也留下不少诗作: 江村一带绕蓬茅,时近黄错景色清。 古树笼烟嘈鹊鹤,阴凤鼓浪戏鳌蛟。 滩前鱼父消遥去,岭下寺钟断续敲。 旅客忙归舟子急,片帆斜挂夕阳坳。 溪光潋滟晚溶溶, 夹岸青山入镜中。 野水留连远无碧,轻桡客与夕阳红。 行人不惜重回首,舟子无劳便趁风。 却羡临渊垂钓者,忘机鸥鸟往西东。 姚德基的劳作,还是让我们看到了一种有趣的“凤河晚渡的文化”。这又是中国文化的一个可赞叹之处。 据清同治版《海丰县志·续编·人物》载:林格字舜翼,号寿山,例授五品衔。乐善好施,平道路,造桥梁,修城填海,倡建学署考棚,重修明伦堂、节孝祠、息广宾兴,鼎建茶亭,送文庙工祝之租,设大液、凤河之渡。 长天一色汛中流,载得临簑月满舟。 此日凤河留古渡,烟波依旧汉时秋。
这便是一种很好的印证!
当夕阳在河面上投入最后一缕光线时,凤河上的渔灯开始点燃。渔灯在江水中闪烁,墨绿色的河面有了另一番的意境。历代文人也以诗歌赞颂凤河晚渡。明代崇祯举人黄德:见说河东有凤山,问津人在夕阳湾;江鸥不管行骖速,故傍渔矶作意闲。 在缓慢的航行进程中,细细品尝着已逝的陈迹,哪怕是一些琐碎的知识。不惜为千百年前的细枝末节争得脸红耳赤,反正有的是时间。中国文化的进程,正像这艘晚渡的船。
如鲁迅曾说他在船上的经历:诸影诸物,无不解散,而且摇动,扩大,互相融和;刚一融和,却又退缩,复近于原形。边缘都参差如夏云头,镶着日光,发出水银色焰。 仍然想起姚德基。说到底,他真正懂得晚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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