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归宿
●林小冰
和母亲坐着闲聊,淡淡的阳光突破阴郁的天,穿过走廊洒在身上。这般柔和,柔和得似鹅卵色的床单盖在身上的滋味,亲切细腻地坐着陪母亲唠嗑,说起一个听说来的真实故事。
十几年前,一个读石油加工系的女孩,在洛阳实习两个星期的时间,和一个车间工人一见钟情。女孩毕业时无法留在那里,经过多年考研,六年后毕业终于可以留守洛阳。那个男孩技校毕业,家里有点势力,两人结婚以后,在国有企业里都没有混出人样,于是,那个已经成为女人的倔强女孩,继续考雅思移民加拿大,去到加拿大找不到工作,住满两年拿到国籍,留下她的男人呆在那边,她自己回来洛阳石化继续倒班。这时她的男人如此评价他的妻子:“除了考试,你还会啥?” 这个女人为一见钟情,为实现自主婚姻,一直奔忙于考试,考试耗费了她人生最美丽的年华,到头来,这桩执着追求的婚姻,破坏了当年她和他的理想状态,现实的拮据和坎坷丑化了一见钟情的热烈。
在外人看来,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归宿,这个归宿没有带给她期望中的满足和安全,让人唏嘘。这时,母亲说了:“好的归宿,是有个男人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不必你去受苦,他会疼你,最好他能给你一个房子,即使小小的。”末了,母亲加重语气说:“不要全然不顾父母的建议,在年少时长辈的掌舵也重要。”
我本想补充说,仅有房子顶多是个栖居肉身的外壳而已。母亲最后一句语重心长的话语,父母双鬓的白发,还有他们为女儿没有一意孤行而满心欢喜,把我理想的慷慨之词全往肚子里塞回去了。他们好像完成一件神圣的交接任务,划上女儿关于人生和生命里程碑式的句号,我没有原由反驳他们,这份人生的喜悦本来就是无可非议的。
鲁迅说“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在亲情、子女面前,为人父母者的心情愿望大同小异。父母的心愿十分简单,期许儿女的生命依顺着他们投下的轨道一直前进,有个好归宿,有个疼爱自己儿女的人来交接他们手中的任务,和他们一样当成宝贝疼爱着,绵延着种族的血脉,对社会尽力,对自己尽心。
一向说君子不滞于物,太过执拗有时就是一种愚昧,即使找着十分相爱,十分理解的人一起生活也未必幸福,太过理解就是思想上的一种侵略、占有。为理想的爱情伤痕累累,在所不惜,那是青春的折腾和浅薄。
没有人会在走过十几年的光景重新回到起点,哪怕回来俨然物是人非,轻易相信爱情,轻易抛弃亲情,又轻易丢失美好的岁月,留下千疮百孔的生活,又何必重蹈那个石油加工系女孩的覆辙呢?
“一个好归宿,是有个男人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不必你去受苦,他会疼你,最好他能给你一个房子,即使小小的。”母亲说得对极了!套用徐志摩说的话,爱情的开始不一定是给你一个归宿,但爱到了谈婚论嫁那就是顶点。真心或假意的起点,也不一定是能否给你一个归宿,但爱到了给你归宿也就到了顶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