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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丰文学37期增刊] 中篇小说 朱德小事及火妹 ●张永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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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18 22:02: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朱德小事及火妹
●张永枚

朱德昆明小事
老一辈革命领袖、解放军总司令、元帅、朱德人大委员长年轻时候的两件小事,是朱德在云南讲武堂学习时候的老师赵忠歧先生,亲口告诉彝族作家、云南作家协会老主席李乔同志的。
卖柴求学
1909(清朝宣统元年),朱德二十三岁的时候,从故乡四川仪陇县,徒步走到云南昆明南城根儿一家穷人住的小旅店——云、贵、川人把这种小旅店叫“茅茅店”,又叫“幺店子”。旅店的破旧招牌上写着:亨荣公。店主人是朱德的四川老乡。那时候,朱德的盘缠已经用尽,典当无物。可是,吃,要饭钱,住,要店钱,学习要书和文具,怎么办呢?于是,他每天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从那臭虫成堆、汗气熏人的连铺——也就是许多人睡在一起的铺上,爬了起来。腰系砍刀,肩挎扦担,快步出城,走进山里,捡枯枝,砍杂木,成了一位砍樵人。天刚刚亮,他已经砍好一大担柴禾,担在肩上,下山进城。他水米没粘牙,饥肠辘辘,又累,又饿,在柴市上高声叫卖:“卖柴哟!卖柴!”直到把柴卖了,才去喝碗清汤寡水玉米面儿粥,接着学文化,练武艺,探讨振兴中华的道理……
跳楼救友
1922年春天,328日环食那天,昆明城昏天黑地,春城就好像一座死城。老百姓们,敲着脸盆,鸣锣打鼓,驱赶神话传说中的“天狗”,不准它“吃”掉太阳,全城都在保护太阳。这时,人称“云南土皇帝”、“大皮靴军阀”唐继尧,趁滇军部分响应孙中山先生的革命号召向东进军,已经霸占了昆明等地方,烧杀抢掠,镇压革命人士,无恶不作。当时朱德已向孙中山大总统请命,从广州回到云南,动员范石生、杨希闵任师长的两个师滇军,开到韶关、广州,壮大孙中山北伐北洋军阀的“枪杆子”力量(杨希闵后在广州叛变)。他和老百姓一心一德,保卫“太阳”——辛亥革命、护法讨袁的成果。此时,他和罗佩金将军等几位好友,在位于今天正义路的一家著名茶楼——华丰茶楼上,商量怎样打倒唐继尧——这个帝国主义走狗。不料,有“线人”也就是特务告密,唐继尧发来大队军兵,荷枪实弹,把茶楼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华丰茶楼很高,朱德等人在最高层的三楼,眼看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朱德遇险不惊,镇定自如,把画有兰花的粗瓷茶碗一扣,对罗佩金将军说:“罗兄!他们和你面生,快和喝茶的客人一路混出去,我来对付这伙鹰犬!”
罗佩金等人和“炸市”的茶客、三教九流的人们,混在一起,往华丰茶楼外涌去。突然,有一伙鹰犬,奔向罗佩金将军,情况万分危急!
恰巧在这时候,三层楼顶的天台上面,一声大喝,好像惊雷劈下:“朱德在此!”
鹰犬们一听,丢开了罗佩金,抬头仰望,只见朱德将军,屹立天台,双手握拳,叉在腰间,威风凛凛!
鹰犬们早就知道昆明辛亥革命神威将军朱德的大名,害怕他的神枪打来,掉过头,像穿了“兔子鞋”一样逃跑。另一些鹰犬,为了升官发财,疯狗一样狂叫:“快上楼去捉朱德!”他们冲进茶楼,楼前便出现一块空档。
谁也料想不到,朱德将军一个大跨步,登到天台栏杆上,从高楼的顶端,纵身往那空挡处一跳,像雄鹰从天上飞了下来!
朱德将军,轻、灵、稳、坚,当过仪陇师范学校体育教师、云南讲武堂优等生、身经百战的矫健身驱,又刚又柔,平衡正直,脚踏实地。他说:“想捉我朱德是做梦!”
鹰犬们吓得面色如土,魂飞魄散,等他们定住神,朱德已经无影无踪!

火妹
粤湘赣三界山农屋檐挂起串串冰晶坠子。妇女民兵营长、村支书黎燕、镇武装部长王明和我对饮了一竹杯谷酒祛寒。他俩说引我去看“稀奇”。走。
青雪斑斑的空谷绿岗,独立砖屋前,板斧劈枯树巨根寒风轰呼呼响,我只不经心望一眼,就被“稀奇”惊得转回身。
且借画家写生描摹“稀奇”。青雪空谷绿岗,一位沉香黑短发玉润红肌肤、尖挺胸湘莲子大眼劳动中柔光起伏的全裸“天体”!“天体”手执板斧悠然隐入屋里。
“她在给老公做姜盐茶”。从窗户往里看的黎燕说,“天寒地冻,她也一丝不挂,还说‘热’。乡亲们叫她:火妹。谁也说不清火妹为啥一身‘火’!”山里出了《聊斋志异》。不才岂敢高攀蒲松龄先贤。和女支书、镇武装部长对坐避风松石边,求教。他俩讲:
空谷绿岗有位抗美援朝敌弹穿腮两个疤的老兵张某,在老家没有一个姑娘看上他,还说“谁能闭着眼睛跟他?”四十岁仍是阴阳失配的“和尚”。老兵火了:“老子腮帮的疤难道是狗啃的!”气得自我流浪撞姻缘。可恨烂仔偷去了他的一应荣誉证件性命钱,战友打仗老病“半为鬼”活着的星流云散,将军级的官战友、官下级他决不再去找,门岗和秘书的盘问、电话请示、登记、排队、伤透了自尊心。五十岁流落到三界山,隐姓埋名幽居务农(老兵的光荣战史是镇武装部新近查到)。前年六十多岁了,姻缘早已被残忍的月下老儿大笔一挥全抹黑。他全忘记了自己的荣誉一如被忘记的无名烈士。
且说六十多岁的老兵,是个“灌园叟”。这天,他为“荒岗变绿岗”的雪桃、苹果、“飞机树”(据说是可提练飞机油料的绿化树)买回一袋冬肥,过渡口经镇郊小路,坐在一株古榕树阴面抽战地“大脑壳”烟。这小叶古榕根部煞是奇怪,阴面威武气根如一具远古图腾崇拜的“父神”,阴面俏秀生成一具远古图腾崇“母神”,乡民叫“父母树”。“大脑壳”灭了:古榕落下几滴水。老兵乐观大笑:“妈妈娘给我小老儿喂奶呢!”抬头:“父母树”杈搭竹木板,旧红塑料布篷,一只大碗翻倒滴下清泉。“灌罗叟”兵不减小少年黄草岭血战“走峭壁”功夫,“走”上树杈:天!一个赤身露体大姑娘!昏迷。自然联想:他救活的雪窝子被敌军刺刀狠刺的汉城“血少女”。背起他用外衣挡寒的“天体”疾行军,刹时回家,桌上有个他塑的全裸泥人,标明三百六十多个穴位,是个老红军养女“医大”下乡赤脚医生传授。“灌园叟”兼“郎中叟”一兵多能,给农民治病。他施以银针、雪桃姜片汤,“天体”运转——大姑娘活了!直叫“热”,脱去外衣掀了老军毯。
老兵叫“乖丫头”(女儿)的新世纪稀奇颇似远古“为避乱臣野兽构木为巢”的“有巢氏”裸女,乡亲们不知道她姓名、年岁、父母、家乡、如何零落草木成为“有巢氏”“神兮兮”的火妹。王部长说:为了“上户口”曾经“询问”。只能说火妹从小父母丧乱被黑道杀人夺宝的奸人谋害……她太小,记不清,道不明。“有巢氏”能长大活下来,火妹当然一样,何况世上还是好人多。一身是“火”的妹子,勤苦做工夫。打柴担泉水挑木炭做饭炒菜烧茶,刀功好到一根莴笋能切成百十片其薄如纱。栽培雪桃、淡竹广地丁牛耳枫山菩提水翁蓊还魂草等中草药,真是个“天体”明星轨道行动不差。去年八一星光迷媚良夜,老兵被一缕三界山草木香醒梦,一年多睡在“飞机树”叶窝的“乖丫头”,蜷在胁下!老兵要“紧急撤离”,“天体”力大像小牛要他“坚守阵地”、“不可抗拒”!草木香娇绕耳根:“哥哥,我早就爱上你了……”
从此,敌弹穿腮两个疤“没人嫁”的“灌园叟”兵,有了“天体”火妹“老来伴”。
王部长、黎支书正说话间,“井冈山,烽火中,诞生了模范红一连,遵义城,阳光下,警卫在毛主席身边……”像年轻战士清清朗朗新春风的歌声,教我起立。啊唱歌的是浓发斑鬓中等个头肩挑过百斤有机肥的“灌园叟”兵!看似五十来岁。黎支书敬奉他小小两位数“五保户”生活补贴。他行军礼退还,从钱包拿出一本农业银行存折,双手捧给黎燕收下。存折积储历年来村里发给他的“五保户”四位数生活补贴一分不少全退还。“灌园叟”兵张某说话中气足声洪亮:
“我能自食其力,拿‘五保户钱’,感觉不光荣!”
火妹临窗的声音脆响青雪空谷绿岗:
“自食其力,拿‘五保户钱’感觉不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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