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雪
发表于 2014-11-6 21: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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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雪
发表于 2014-11-6 21:21:49
好长一段时间,小君脸上霜打一样。偶尔绽出一丝笑意,却显得那样弱不禁风,一吹就没了。
她还是在大楼里夹着文件走上走下。头头们还是总设法把她叫到自己身边。然而,看得出,小君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空间变得朦胧模糊。
我看不清各种空间关系了。到底是远是近,是内是外,是上是下,是前是后,是左是右,都辨别不清了。
这个社会需要辨别真假的能力。真假,也是一种空间关系。
于是,我对真假也辨别不清了。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好坏也是一种空间关系。
我也无能力辨别了。
空间彻底模糊了。
你我也快分不清了。才能,劳动,血汗,肉体,是不是你的,也是分不清的。一切空间秩序都荡然不存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却常常不是我的。一切都莫名其妙地转移着,聚集着,乱七八糟地归属着。
我除了在音乐中感到自己的存在,常常对自己没有印象。我的位置在哪儿?我在空间中有没有自己的地位?这是无法回答的问题。
一个出奇寒冷的夜晚。我和小君在街上走着。她还是双手紧搂着我的一只胳膊。她还是瑟瑟地怕冷。
大街热闹非凡,小君家附近的小巷里却冷冷清清。一片黑暗中有一个小铺灯光雪亮。那是窄窄的一间长条房。里面热气蒸腾。七八个乡下面貌的男女穿着白褂子,在里面打饼子。和面,切面,抹油,旋上几圈,摊成饼,洒上芝麻,一屉屉送到烤灶中去烘烤。
我们站住了。黑夜中,只有这里光明而温暖。
这七八个男女不说不笑,不看我们,相互之间也不看,机器人一般分工明确地忙碌着。看着一大团一大团的面撂上大案板,看见刀子在飞快地上下,看见手在灵巧地活动,看见一屉屉饼子送进烤灶,看见一屉屉喷香的饼子又从烤灶里撤出来,流水一般。
我们久久地站在门口。光明和热气倾泻在我们脸上、胸前。我们感到背后的寒冷,还有广大的黑暗。
南方雪
发表于 2014-11-6 21: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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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雪
发表于 2014-11-6 21: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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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雪
发表于 2014-11-6 21: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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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雪
发表于 2014-11-6 21: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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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雪
发表于 2014-11-6 21:34:41
走远了,回头一看,那里还是一小方明亮。周围全是黑暗。那方明亮出奇地寂寞。那黑暗也格外空旷。
真虚无啊。小君说。
那七八个白衣男女,他们在忙什么,他们的一生就这样耗尽而终?
黑暗中的路真长,真没尽头啊。小君更紧地靠住了我的胳膊。站住了。
她要说什么。
我等着。
她说:我们能不能结婚了?
我看着她。
这一句话似乎早该说,但也就该现在说。那么重要,但也就这么平常。
我说:能。
我的回答也平常极了。比决定吃一碗粿条汤还平常。
遥远的结婚临近了。临近的结婚又遥远起来。
春天没有独立人格。似乎只在注释冬天的余威。料料峭峭,面孔极为严峻。活过冬天的人,春天里却一片一片地病倒了。
小城中传染病多。
小君的母亲先是感冒,然后是肺炎,然后是生命垂危。
我和小君轮流守护在病床边。
只有在这时,我才知道了什么是相依为命。看着小君与母亲相互凝视的目光,我心里常常发酸。
小君从小失去父亲,是母亲把她拉扯大的。这就解释了一切。
小君显出镇静。她总是温温和和地安慰着母亲。她脸上总浮现出轻松愉快的微笑。她坐在母亲身边,剥着橘子。母亲说,她不能吃。小君说:那就放在你床头。
她把橘子皮花叶一样张开,橘子瓣还像花蕾一样聚着,在“花叶”中间含苞欲放。
母亲的枕边朵朵“橘花”。
南方雪
发表于 2014-11-6 21:3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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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雪
发表于 2014-11-6 21:3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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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雪
发表于 2014-11-6 21:3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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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雪
发表于 2014-11-6 21:3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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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雪
发表于 2014-11-6 21:39:00
病房里好几张床位。其他的病人呻吟着,哭嚷着,陪护的家属唠叨着,很乱。然而,小君静静地守护着母亲,轻声地和母亲说着话。
她看不见周围的嘈乱,母亲也因此看不见了。
我来了,小心翼翼地站在小君身后。小君偶尔吩咐我拿个什么东西,做件什么事,我就立刻照办。
母亲总用慈和的目光看着我,说她什么都不用。
时间一天又一天过去。这一天,太阳斜斜地照进窗来。母亲的生命正在熄灭。她已经难以言语,只用目光照着我们。
小君强忍着泪水,还是温和地笑着,安慰母亲,她很快会好起来的。
母亲微微地摇着头。那意思是不会好了;我自己知道的;没关系;我不怕。
我像路边的石标一样静静地立在小君身后。
母亲用微弱的声音,大概只有将耳朵凑在她嘴边的小君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她为小君和我们存了一笔小小的钱,存折藏在柜子的夹层里。
小君的泪水夺眶而出。她说:妈妈,我不要,你会好的,你会活下去的!
然而,最后一丝气息离开了老人。
母亲安静地与世长辞了。
小君趴在母亲身上久久地哭泣着,像孩子一样抽动着那嫩弱的肩膀。
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只是体会到了一个男人活在世上应该负有的责任。
母亲安葬了。
在镇外一个半荒不荒的土坡上,在一片坟头中,添了一座新坟。
我和小君在坟前种了两棵小松树。
清明时节,没有雨,只有阴云和浓雾。
我们又来到坟前,献上白花。
我们在坟前立了很久。
阴云同雾气灰灰茫茫地笼罩着天地。
这个世界只有小君,我,还有小君母亲的新坟。
其他都看不见了。
小君挽着我,从悲伤中很坚毅地昂起满是泪水的脸。
她说:我们永远在一起。
南方雪
发表于 2014-11-6 21:4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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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雪
发表于 2014-11-6 21:4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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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雪
发表于 2014-11-6 21:41:00
不吹了。。{:5_156:}
南方雪
发表于 2014-11-6 21:4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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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雪
发表于 2014-11-6 22: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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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雪
发表于 2014-11-6 23:2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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